他從被炸爛了的窗戶里看到水箱里的水已經(jīng)泛灰綠了。記憶里那箱水是粉色的,很難說夢里和現(xiàn)實哪個更恐怖。
在這種shi熱的環(huán)境里,死水很快就會臭掉、孳生蚊蟲,變成黏糊糊飄著惡臭綠煙的混合物。對于哨兵來說這種環(huán)境是致命的,但他還是推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不是異味,場景又換了,那是司晨和莫莉的宿舍,里邊有一種女孩子的干凈柔軟香氣,舒服到足以讓人忘掉莫莉做的家鄉(xiāng)菜有多可怕。
然后莫莉從房間深處走出來,摸了摸他的頭。
祁連好像變小了,要不然莫莉怎么會這么高大。溫莎人的情感表達(dá)一向直接,她低頭親了親他的頭發(fā),然后用優(yōu)雅的語調(diào)嘰里咕嚕地說你為什么一頭火藥味,是不是剛剛放煙花炸到腦袋了,要是被司逮到又要用皮帶抽你。祁連懵懵地靠在她懷里,聽她說你是一個勇敢的孩子,你像司一樣是個能保護(hù)大家的好戰(zhàn)士。祁連搖頭,莫莉就按住他的腦袋。
“都會過去的?!?/p>
姐姐指了指最深處的房間,又推了他一把,祁連總是被推來推去的。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那道門前。
他聞到門縫里透出來熟悉的消毒水味,被一些摻雜呼吸藥物的香薰蓋住。門上沒有灰塵,當(dāng)然門縫門框上也沒有,畢竟是他親手擦的。這一切都是熟悉的,如果白羽愿意的話,這個房間里甚至可能有只貓。
但是門里什么都沒有。
這個描述并不確切,那仍然是他們在渝州的房間。里邊的布置一如從前,干凈的地毯,大海豚玩偶,抱枕堆,甚至球球窩在墻角睡著時常蓋的那條小毯子都整整齊齊地疊好擱在飄窗上。
他習(xí)慣性地脫了鞋子慢慢走過去,踩著地毯窸窸窣窣的聲音好似竊竊私語。高高隆起的抱枕堆里似乎動了一下,祁連慢慢地翻開,里邊沒有人。
下邊壓著一張紙,只有寥寥幾個字。
“沒有你會更好?!?/p>
祁連的腦袋嗡的一聲,紙片從手里飄落,那些竊竊私語全部變成了高聲叫喊,男女老少的聲音摻雜在一起,宛如夢境之初那個奇詭舞蹈的伴奏。
“你拔了他的羽毛,剪斷他的翅膀,讓他變成一只走地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