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得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手背上燙傷處突突的跳痛。
吧臺上,那碗面還在。
我走過去,端起碗,溫的。
面條吸飽了湯汁,變得臃腫軟爛。
蔥花的氣味,固執(zhí)地鉆進鼻腔。
辛辣,勾起回憶,也勾起剛才那場無聲的凌遲。
手腕一翻。
嘩啦——咚。
面條,湯水,雞蛋,還有那些特意切碎的蔥花,一股腦全砸進了不銹鋼垃圾桶的內膽。
聲音在死寂里格外響亮。
我看著那些殘骸。
我為什么會在給她做面的時候想到陸希呢?
這念頭像根冰冷的針,猛地扎進太陽穴。
陸希討厭蔥花。
林晚舟卻喜歡。
那碗面里,全是陸希的影子。
我的動作,我的習慣,我的話語。
我他媽的,根本沒走出來。
倒掉的,何止是這碗失敗的面。
是出租屋的油煙味,是背后溫軟的擁抱,是陸希那句“寧哥你做飯最好吃”。
是那些關于“家”的、早就碎成玻璃渣的妄想。
全被我一股腦倒進了這個冰冷的垃圾桶里。
咚的一聲,像給過去蓋上棺材板。
水龍頭開到最大。
冷水沖在手上,沖在碗上,沖在鍋鏟上。
嘩嘩的水聲試圖掩蓋什么。
手背的燙傷被冷水一激,鉆心地疼。
我用力搓洗,指甲刮過瓷碗,發(fā)出刺耳的噪音。
想把油污洗掉,想把蔥花的味道洗掉,想把那該死的回憶洗掉。
水珠濺到臉上,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