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不是死了嗎?”
“我死前受了多少苦痛,都是拜侯府所賜,死也不能瞑目,便做厲鬼來報復(fù)。”
“你能做什么,活著也不過是供人驅(qū)使的傀儡,即便死了,也討不得他的命去?!笔拸乩浜咭宦?,話中所指,是景延,也是他自己。
“你會知道我能做什么?!鄙倌觌[在黑暗中,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紙包,丟給他。
蕭徹本能的接住,打開看,是藥粉。
“為何給我這個?”
“我已決定要將受到的苦楚百倍償還,身為同類,我覺得你也該有一個機會?!鄙倌暾f罷,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蕭徹坐在床上,看著手中的藥,真覺得方才所見是景延的鬼魂,否則如何解釋一個死了半年多的人,在他欲求死之時出現(xiàn)呢。
夜如深淵,在生與死的邊緣,男人陷入了沉思。
在他上方的房頂上,少年踱著輕盈的步子,離開了這個鎖住他十幾年的院子,快要出府時,聽到不遠處傳來了爭吵聲。
方向是在與宇文曜住所相隔甚遠的偏僻院落,他沒有多想,循聲找了過去。
院子里,女使們列成兩排,手持燈籠,將小小的院子照得一片亮堂,里頭發(fā)生什么,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鬢發(fā)散亂的婦人將屋里的醉鬼扯出來,氣急的叫囂,“大半夜你不回院里睡覺,在這兒喝悶酒,喝成這副鬼樣子,就是為了躲我是不是!宇文曜,你休想得逞!”
王侯兩府外頭看著光鮮,家里卻鬧得雞飛狗跳。
誰能想到,這面容疲憊的婦人在半年前還是王府金尊玉貴的縣主,而那一臉邋遢、滿身酒氣的醉鬼,曾是朔州統(tǒng)領(lǐng)兵馬的定遠侯世子。
裴香君滿心怨念,一看到他對自己冷漠的樣子,就心痛不已。
“是那賤人自己舍你而去,你不分青紅皂白把過錯推到我身上,這都過去多久了,我都不與你計較了,難道你還放不下她嗎!”
沈姝云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兩人中間,裴香君拼命想把她拔掉,卻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夫君心里越扎越深,如今人去樓空,宇文曜心里卻還念著她。
每每提及此,宇文曜只是沉默。
或許他一開始是對沈姝云有好感,也是真的喜歡她的瀟灑自由,不像他被家族束縛,身不由己。
可成婚后,他是真心想跟裴香君相敬如賓,好好過日子。但她總是對他不滿,動不動就拿沈姝云說事,說她有多委屈,多恨。
她滿心嫉妒,吵鬧不休,府中侍女但凡被他看一眼,就要遭她打罵,沒有一日安寧。
“是,我忘不了她。你忍受不了就和離,正好我落得自在,能去找她再續(xù)前緣。”
他借著酒勁說盡狠話,要看這瘋婆子尖叫痛苦,才能彌補自己為這樁婚事犧牲的一切。
“我外出巡視軍營你不許,你不會騎馬就不讓我騎,什么正事也不做,就在家里陪你花前月下,我酒都喝干了,你怎么也不吟一首詩來聽一聽?”
裴香君被他半是埋怨半羞辱的話氣得直哭,怎么都不明白,曾經(jīng)風(fēng)光霽月的朗朗君子,為何偏對她刻薄冷清。
她叫侍女們看這個男人的真面目,絕了她們想爬床的心思,無論他是好是壞,都只屬于她一個人,她死都不會放手。
“愛喝酒是吧,來人,再去給他搬兩壇來,叫世子喝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