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鐵…"李承乾嘴角一抿,卻是低聲吐出兩個字,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案幾上劃過,幽幽自語道,"崔敦禮這只老狐貍,果然坐不住了,竟連這塊心頭肉都舍得拿出來當籌碼…看來是真急了。"
"還有。。。。"王德壓低聲音。
"滎陽鄭氏那邊,鄭元璹的門生故舊,這幾日在各處詩會,文社異?;钴S,散播了不少…詆毀科舉叢書,質(zhì)疑殿下用心的言論。"
"士子中,尤其是那些自視甚高的世家子弟和部分清流,頗有響應(yīng)者。"
"清流?士林風(fēng)骨?"
李承乾嗤笑一聲,眼中帶著嘲諷。
"不過是擋了他們的路,砸了他們自詡高人一等的飯碗罷了。"
"由得他們?nèi)チR!"
"罵得越兇越好!"
"正好讓天下人看清,是誰在維護既得利益,是誰在阻撓寒門出頭!"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龍首原方向沉沉的夜色。
"趙兄說得對,種子撒下去,總要經(jīng)歷風(fēng)雨才能扎根。"
李承乾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磨礪后的堅韌,喃喃自語道:"既然趙兄都這么說了?!?/p>
“世家門閥…你們就好好做這磨刀石吧!"
"看看是你們的千年根基夠硬!”
“還是這煌煌大勢,民心所向的刀鋒更利!"
"三個月…孤且等著看!"
他的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寶劍,映照著案頭那套樸實無華卻攪動天下的《三年科舉兩年模擬》,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童生試放榜那日,寒門士子歡呼雀躍,世家門閥面如死灰的景象。
新舊力量的碰撞,在無聲的暗流與喧囂的輿論中,正走向那決定性的考場。
龍首原的清晨,總是裹著一層薄紗般的霧氣。
莊園深處,那臨水的軒榭卻早已被鶯聲燕語和隱隱的絲竹聲填滿。
趙牧沒像往常一樣賴在溫泉里,而是穿著一身寬松的靛青色細麻袍子,赤著腳,懶洋洋地斜倚在軒榭臨水的欄桿上。
他手里捻著一根細長的柳枝,有一下沒一下地逗弄著池子里幾尾肥碩的金紅錦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