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0章 （第3頁）

“該死……”

眾人圍在一臺小圓桌周圍，不住地起哄。

“喝呀！從前不是挺有能耐的嗎？”

“就是就是！”

一把渾厚的女聲呵斥眾人：“滾！”隨即便是酒杯被掃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破碎聲。

“嘁，不就是個戲子，裝什么高貴！”

圍觀的群眾一哄而散，沈清沉也忍不住順著那吵鬧聲望去，卻看見熟悉的臉——

是曾郁山。

她不似從前傲骨，反是醉倒在桌上，舉著空酒瓶反復倒?jié)?。她半瞇著眼，臉比臺上花魁揮舞的水袖還要紅。她舉著酒瓶張嘴便要往嘴里倒，見那瓶半晌未落下一滴酒，她發(fā)怒般地將酒瓶往桌下扔。頭發(fā)因她煩悶時反復揉搓，早已散在身后，她卻根本不理會。好似從前的甚么形象，甚么身份，她都不要了。

“月仙……月仙……”她看著臺上的花魁嬌媚生香，伸出手去探，嘴里不住地念著石月仙的名字。

沈清沉實在不忍心看她在這買醉，被來往的客人當做猴子般戲耍，便起身上前去扶她醉倒后耷拉在桌下的手，“別喝了。”

“別管我！”曾郁山甩開沈清沉的手，所幸李崎在背后撐著，她才沒有摔倒在地。

也許是她內心有所愧疚，便努力半睜著眼去看來人，“是……公主？”

沈清沉輕嘆一聲，用手撐著桌俯身坐在她對面?？粗鄄鬓D，沈清沉也知道她的內心一定不好受，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霎時間竟也愣在原地，只癡癡地望她。

“月仙……月仙不見了……”她的聲音帶著幽怨的哭腔，撲倒在陳孝霖懷里嗚嗚地哭。

月仙不見了？

不是死了嗎？

沈清沉忽然發(fā)覺，曾郁山或許還不知道石月仙的死訊。

她看著陳孝霖不知所措的神情，示意她鎮(zhèn)靜，先借個臂膀給她好生哭訴一番。陳孝霖也點點頭，怯怯地伸出手撫摸曾郁山哭得直發(fā)抖的背。

“發(fā)生什么事了？”她決定先將石月仙的死訊瞞下來，對于現在的曾郁山來說，知道她的死訊必定是承受不住的。搞不好真要成那怨侶，雙雙殞命。她可不樂意看到這樣的事。

可曾郁山仍然是泣不成聲，自打石月仙消失，她便在這醉仙樓買醉。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何兩人快要過上好日子，私奔去了，那人卻能狠心地拋下她。

沈清沉也不著急，只悶悶地啖幾口酒，接著撐住腦袋看她。

不知等了多久，曾郁山才開口道：“黃雅嫻那賤人，竟為了錢殺了陳努，又把戲班轉手賣給旁人。”她話語中透露著憤怒，對這幫戲子來說，戲班不只是她們謀生的地方，更像是她們的家。

家，怎么可以賣給別人呢？

“既然戲班已不是從前的戲班，我與月仙便商量著為自己贖身，離開戲班?！痹羯降那榫w稍微安定了下來，眼神卻呆滯地看著前方，“做戲子這些年，掙的銀兩也僅僅只夠我們二人為自己贖身。若說之后想要買下個宅邸，為自己安居，那更是天方夜譚。”

沈清沉點點頭，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