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點頭哈腰,應承道:“兩位貴人稍等一等。
”片刻之后再回來,果然領著人直接往里去了。
那裴大娘正坐在廳子里,見人來了,一眼不錯瞧著,瞧了半天卻沒想到究竟是自家的哪位親戚。
但又確實看起來很富貴的樣子。
于是便將笑容掛上了臉,道:“喲,兩位侄兒,確實是好久不曾見過了!”許革音自顧坐下來,衣擺一撩,很有些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星展一愣,似是覺得她這樣子實在有些唬人,像是耳濡目染得久了,沾了點莊正。
又或者她本身就是個狷介的。
“我也不與大娘繞彎子了,”許革音吹開茶湯上的浮末,呷了一口,“聽說大娘早年里有個小兒子,是賣了罷。
”裴大娘聞言笑容一滯,當即便知面前的人不是善茬,臉色倏然冷下來。
早年南直隸曾經(jīng)因為賣兒鬻女出了些禍事,原先的貧農(nóng)之子進了高門大宅享盡榮華富貴,轉(zhuǎn)頭卻將那戶人家全滅口了。
自此以后南直隸再也不允這番交易。
——但是自然也仍有為了錢財鋌而走險的,裴大娘就是其中一個。
往前推四十年,蔣氏是頂頂風光的。
哪怕是旁支出身,出手也很是闊綽。
但彼時任知州的那位蔣大人卻是于子嗣上頗不順心,訪問名醫(yī)無數(shù),府里的妾室也一年一年進新的,最后才沒辦法接受了自己無法生育的事實,動了買賣的心思。
但高官自然不能明面兒上如此打上頭的臉,只能是私底下悄悄動作,買了一兒一女。
其中那個小郎君就是裴大娘的二兒子。
“我道是哪門子的親戚,原是打秋風來了。
”裴大娘冷笑,站起身來,抬手想招人將她倆掃地出門。
許革音則不急不緩阻攔道:“我是來幫大娘解決麻煩的,大娘又何須著急趕我們走?”她又將刑部令牌拿出來,拍在桌子上,道:“實不相瞞,上面兒已經(jīng)給了命令,如今也查出些眉目。
”“裴大娘當真有十全的把握嗎?”許革音放緩了語速,隨著反問,掀起眼睫,似笑非笑盯著她。
裴大娘聞言略有些躊躇,手慢慢放下來,許久才重新坐下。
她的大兒子前幾娘剛中了秀才,正在備考。
若是科舉里也有名次,入朝為官前是有審查的。
這事兒不查出來倒也無礙,但是眼前這位大人言之鑿鑿,可見是瞞不住的。
打從兒子中了秀才,裴大娘在這縣城里也是受盡奉承與追捧,斷然是接受不了從云端墜下的落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