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第一輪的切絲,秦月瑤對這道菜其實把握更大。
她的刀工好,不是好在切絲上,其實是好在雕工上,那是個十分精細(xì)的活,也是外公從前著重讓她練的,只因著她作為女生,心比男生細(xì),有先天優(yōu)勢。
像三套鴨和套四寶這樣剝骨的菜,她從前是做過的,還做過好幾次。
每下一刀,刀鋒走向和輕重她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她是在場的五個人里,最快將兩只鴨子拆骨的。
這三套鴨,在刀工上比第一輪的拆魚羹更加精致,翻剝,抽骨的手法也尋常不可多見,不僅是三桌的食客,就連樓上雅間里的各個東家和比完的廚師們都靜靜看著樓下五個人手上的動作。
秦月瑤甩開旁邊幾個廚子一大截,自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墨冥辰坐在桌邊,看著那邊操刀要拆鴿骨的人。
她一雙玉手精致白嫩,纖纖細(xì)手上卻仿佛有萬鈞的操控之力,那把在她手里顯得分外的大的菜刀,被她掌控得游刃有余。
剔、敲、削、剝,每一刀都落到最合適的地方,旁邊的幾個廚師有的已經(jīng)是剔剝得滿頭大汗,面露急色,唯獨她還氣定神閑,只是滿眼專注地看著自己手下的鴿子。
他喜歡看她做菜時專注又神采飛揚的模樣,每當(dāng)這個時候,她就仿佛將天下盡握手中一般。
這道三套鴨破費功夫,只看五人剔骨都過了小半個時辰。
大廳里另外兩桌食客看了一會兒,雖然覺得廚師們刀工驚奇,看久了卻也無趣,已經(jīng)在喝茶聊天了。
百里奕今日帶門客游湖,本只是想到浮香島吃頓飯的,是許柔嘉擅自安排,讓他們這一桌也成了評選的食客。
也好在門客里有兩位對廚藝略有研究,也感興趣,這會兒見幾個廚師在剝骨,他便與席間其他人講起自己早些年在濱州看人做這道菜的事情。
一桌人聽著有趣,唯獨坐在百里奕身邊的許柔嘉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她坐在桌邊,緊攥著手里的錦帕,目光落在遠(yuǎn)處桌邊側(cè)頭看比賽的人身上。
他身邊的其他人都在聊天,唯獨他側(cè)著頭,那雙眼自第三輪開始后,就沒從賽場上移開過。
許柔嘉本以為,墨冥辰今日來此,一是為著君家,二來也是記掛丹陽公主和桑璟舒之事。
可直到桑璟舒說了剛剛那番話,她才知道,墨冥辰來此到底是為了誰!
桑璟舒開頭說的那幾句話,是說給丹陽公主聽的。
剛剛滿室的寂然里,唯獨墨冥辰憤然而起,他這般的憤怒,顯然不是因為桑璟舒又舊話重提挑釁丹陽公主,而是那賭約,戳到了墨冥辰的痛處!
“夫人可是覺得無聊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百里奕轉(zhuǎn)頭,順著許柔嘉的目光看過去,臉色微沉,伸手拉了她的手。
許柔嘉猛然回過神來,按了心中思緒,點了點頭,和百里奕一起起身出去了。
這邊秦月瑤已經(jīng)剔完了鴿子,她長舒了一口氣,抬手擦了額間的汗。
她剛準(zhǔn)備將鴿子套進鴨肚里,余光瞥見一旁那只握刀微顫的手,在對方下刀之前,眼疾手快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桑大廚還是稍微歇一歇再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