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少云正要開口,卻瞥見謝知意正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暖手爐的銀鏈,那副置身事外的閑適模樣,直教她心頭生悶。
這后宮之中,何時容得旁人作壁上觀?
“佳婕妤倒是清閑?!庇嗌僭拼浇呛σ?,眸光卻冷如寒冰,“常言道旁觀者清,不如你替本宮評評這樁事?”
謝知意抬眸時,眼波流轉(zhuǎn)間盈著淡笑:“娘娘折煞妾身了。方才聽各位娘娘論及五彩絲線,如今既難斷這料子究竟出自何宮,倒不如將此事暫且放下。”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案上覆著錦緞的托盤:“那長門宮中拓印來的足痕,至今尚未細辨。依妾身愚見,循著腳印追查蹤跡,或可直切要害。”
說罷微微欠身,姿態(tài)恭順,“此乃妾身淺見,是否可行,還請娘娘定奪?!?/p>
她才不愿摻和貴、賢二妃之爭,皇后宣她前來是為“查案”,自當(dāng)回歸正途。
時近黃昏,暮色漸沉更添寒意,她只想早些有個定論,好回宮用膳,不愿在此與人周旋。
謝知意這番指東打西的做派,直讓余少云覺得對方似油滑的泥鰍,任是拋出什么話頭都能輕巧避開。
眼見自己三番兩次的問話都被她不著痕跡地引向旁事,那股子無處著力的憋悶感涌上來,恰似喉頭卡了枚圓滑的雀卵,吐不出、咽不下,偏生那謝知意還做出副恭順謙謹(jǐn)?shù)哪印?/p>
余少云指尖重重碾過佛珠,面上卻浮起淺淡笑意:“佳婕妤這話倒提醒了本宮,既是要循足痕追查,那諸位就一同看看這拓印吧?!?/p>
她示意吟芳將足印送去給方允嫻等人看,“柳良人,瑞寧宮與長門宮毗鄰,你可得仔細瞧瞧這足印,畢竟從瑞寧宮去長門宮較為方便。焚物之人極有可能,從長門宮逃去了瑞寧宮,才沒被侍衛(wèi)給抓住?!?/p>
“是,妾身定當(dāng)仔細辨看?!绷滤卮故讘?yīng)道,聲線微顫。
方、陳二人是住在瑞寧宮的秀女,兩人被人害死,她要被問責(zé)。
長門宮有人焚物,這事本與她不相干,可兩宮挨得如此近,僅隔一條宮道,她就是想推卸,皇后娘娘也不會允許,她怎么就這么倒霉?
眾嬪妃各自接過拓印,方允嫻隨意一瞥便將其置于案幾,嫌惡撇嘴,這臟兮兮的拓印,有什么好細看的。
她怨懟的目光斜睨向身側(cè)的謝知意,她就說應(yīng)該把這殘帕栽贓給這狐媚子,偏魏靜伊要栽贓給沈落霞。
如今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非但未能如愿,她自己反而招惹上了嫌疑,當(dāng)真是氣死人了!
“娘娘,妾身瞧這印痕,像是今秋新發(fā)的青面軟底鞋?!蓖跽浦槁氏瘸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