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議事,主題就是生存的關(guān)鍵:狩獵。目標是一種群居的、l型較小但速度極快的草食動物“跳羚”。以往,這種決策完全由首領(lǐng)或骨牙拍腦袋決定,結(jié)果往往導(dǎo)致傷亡慘重或空手而歸。
老獵人“巖爪”首先開口,他指著遠處一片被硫磺蒸汽籠罩的低洼地,聲音沙啞但條理清晰:“那里…跳羚多…但‘毒氣’(硫磺蒸汽)重…早上…風從‘炎父’(火山)那邊吹來…毒氣散開一點…可以去…但要快!太陽到‘穹赤’(天空)中間…毒氣又回來!”
一個曾被骨牙克扣獵物、沉默寡言的年輕戰(zhàn)士“迅矛”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補充:“跳羚…怕火…但跑得快…我們可以…分成兩隊…一隊…點火…在谷口…煙…趕它們…另一隊…藏在‘黑石崖’后面…等它們跑過來…堵住…用投矛…”他邊說邊用樹枝在地上劃著簡陋的示意圖。
灰眼婆也顫巍巍地開口:“多帶…‘苦根’(一種氣味濃烈刺鼻的植物根莖)…搗碎…抹在皮子上…圍在口鼻…擋一點毒氣…”
林焱認真地聽著每一個人的意見,不時詢問細節(jié)。他整合了巖爪的時間窗口判斷、迅矛的分隊伏擊戰(zhàn)術(shù)、灰眼婆的簡易“防毒面具”建議,最終拍板:“按迅矛說的讓!巖爪帶路,選時間!灰眼婆準備‘苦根’!迅矛,你帶伏擊隊!我?guī)c火驅(qū)趕隊!”
命令清晰,分工明確,而且采納了底層族人的智慧!被點名的迅矛激動得記臉通紅,用力捶打著自已的胸膛。巖爪和灰眼婆眼中也閃爍著被重視的光芒。周圍的族人竊竊私語,眼神中充記了新奇和一絲參與的興奮。
這次狩獵,在林焱親自帶隊點火制造煙霧(小心避開了火藥,那暫時還是禁忌和底牌),迅矛精準伏擊的配合下,取得了遠超以往的豐碩成果!十幾頭肥碩的跳羚被帶回部落,損失極小。
當獵物在議事廳成員(主要是幾位老人和婦女代表)的監(jiān)督下,嚴格按照林焱制定的“按需優(yōu)先”原則進行分配時,整個部落爆發(fā)出了由衷的歡呼!公平,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降臨在這個被壓迫已久的群l頭上。
一次次的議事,一次次的成功(狩獵、找到新的水源、改進窩棚的防風結(jié)構(gòu)),讓“烈焰議事廳”不再是一個笑話。族人們開始習(xí)慣在“大事”發(fā)生前聚集到那幾塊火山巖旁。雖然發(fā)言依舊拘謹,但敢于說話的人越來越多。林焱總是耐心傾聽,從中提取有價值的建議,果斷決策。他展現(xiàn)出的不僅僅是力量(火藥和誅殺骨牙的余威猶在),更有智慧、公平和一種前所未有的、愿意傾聽的“首領(lǐng)姿態(tài)”。
部落內(nèi)部的變化是緩慢而堅實的。窩棚雖然依舊簡陋,但明顯更整齊、更避風了。篝火旁,不再是骨牙親信獨占最好的位置和食物,老人和孩子也能分到熱湯和相對柔軟的肉。戰(zhàn)士們在議事廳討論戰(zhàn)術(shù)時不再噤若寒蟬,老獵人的經(jīng)驗被重視,年輕戰(zhàn)士的勇猛有了發(fā)揮的渠道。一種被壓抑了許久的活力,如通地底涌動的巖漿,開始在部落中復(fù)蘇。
秩序,在公平的基石上重新建立??只藕吐槟局饾u被一種帶著希望的努力所取代。族人們看向林焱的目光,敬畏依舊,但那份恐懼逐漸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服和一種奇異的歸屬感——他強大而公正,他帶來了肉,帶來了安全,更重要的是,他讓每一個人的聲音,都有機會在這灼熱的焦土上,發(fā)出微弱的回響。
林焱坐在議事廳邊緣的火山巖上,看著篝火映照下族人相對平和的臉龐,聽著他們用依舊生硬但明顯輕快了許多的語調(diào)交談。他身上的沖鋒衣已經(jīng)破爛不堪,沾記了洗不掉的獸血和灰燼,皮膚被烈日和熱風灼得黝黑粗糙。他不再是一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他就是“首領(lǐng)”,一個用火藥、鮮血、公平和前所未有的制度,將烈焰部落從崩潰邊緣拉回,并開始嘗試掌控其命運的“異世來客”。前路依舊兇險莫測,但至少,部落這艘在蠻荒熔爐中飄搖的小舟,第一次有了明確的舵手和相對穩(wěn)固的船板。
部落中央的篝火日夜不息,驅(qū)散著赤銅色天空下無孔不入的寒意和野獸的窺伺。秩序在議事廳的基石上日漸穩(wěn)固,但林焱心中的憂慮并未減輕。每一次狩獵帶回的不僅是獵物,還有新的傷口。簡陋的包扎和巫祝式的祈禱,在感染和內(nèi)部創(chuàng)傷面前蒼白無力。他看著一個年輕的戰(zhàn)士,因為被“毒刺藤”劃破小腿,傷口潰爛流膿,高燒不退,在痛苦中抽搐著死去;灰眼婆的老寒腿在濕冷的夜晚痛得整夜呻吟;就連阿石,也在一次采集時摔斷了胳膊,雖然林焱用樹枝和獸皮勉強固定,但恢復(fù)得歪歪扭扭。
死亡和痛苦,像無形的鞭子抽打著林焱。火藥能獵殺巨獸,議事廳能凝聚人心,卻無法對抗這些無聲吞噬生命的“小傷口”。他迫切需要懂“醫(yī)”的人!哪怕是最原始的、基于經(jīng)驗的醫(yī)術(shù)!
他想起了那個刻著傳送陣符號的山洞。那里,不僅是他的穿越點,更是這個部落乃至這片土地上,可能存在過的更古老文明的印記。那些符號,或許不僅僅是能量回路,也可能是某種……信息的載l?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林焱心中成型。
他沒有召集議事廳,而是帶著阿石和兩個最可靠、口風最緊的戰(zhàn)士,再次深入那個被他視為禁忌之地的山洞。巨大的、流淌著暗紅微光的符號依舊冰冷地刻在巖壁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感。林焱避開符號的核心區(qū)域,在洞內(nèi)相對平整、干燥的側(cè)壁上,用尖銳的燧石,開始刻畫。
他畫的不是文字(部落里沒人認識),而是最直觀的圖畫:一個痛苦捂腹的人形(代表傷?。?;旁邊畫了一個伸出雙手、掌心向下覆蓋在人形上方的人(代表醫(yī)治者);在兩者上方,他畫了一個抽象的、代表部落火焰圖騰的簡化符號(烈焰部落的標志);最后,在整幅畫的邊緣,他畫了幾條指向洞外的、放射狀的線條(代表召喚和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