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冬說:“是。是挺勤快的?!?/p>
“每回都是他們派人接你的?”門爸問,“那還挺好的。省得你自己來回跑。”
“嗯,”門冬應,“那位客人……人很好?!?/p>
門爸說:“冬兒,你不是快開學了么?你記得提前跟人說一聲。再要不,我替你去也行?!?/p>
“??!”門冬急急抬頭,他見門爸看過來,及時緩和語氣,說,“不用您去了。他、那位客人說,我開學后,可能,每周找我去搓一次。挑我沒課的時間?!?/p>
門啟盛頗有些想笑:“瞧你這樣兒,還怕你爸搶了你的生意?整天就想著攢私房錢吧?”
自從那位杜先生強迫自己跟了他,門冬已經不知對爸爸撒了多少次謊。他不擅長說謊??伤植坏貌徽f謊。為了圓這個大謊,他說了許多小謊。
現下門冬心中慚愧,面上還得裝作被門爸看穿小心思的樣子,支吾著應是。
門冬去了杜承毅家?guī)状巍P∨美镩L大的門冬咋舌于杜承毅家的奢華。他知道,杜承毅所處的地位根本不是他能抵抗的階級。連報警都無用,他跟爸爸說,又有什么用呢?說不定反而會害了爸爸。他想,那位杜先生這樣有錢有勢,身邊肯定許多俊男美女,想必并不會強迫他太久,就會膩掉。到時候,他就解脫了。
門冬的乖巧順服從來不源于怯懦。他只不過看得清,且識時務。
距離門冬開學還有最后一個星期時,劉守宗派人來接門冬到杜承毅家里。他知會門冬的時候,門爸已經出去了。門冬難得偷懶沒按時做晚飯,沒料想突然被告知要去杜先生家,只得餓著肚子坐上了車。
偏偏這次不知為什么,門冬坐在沙發(fā)上等了很久,那位杜先生都沒回來。臨近夜晚十點的時候,門冬再熬不住餓意,躊躇著問正在拖地的女傭:“您好?!?/p>
“門先生。”那位女傭立刻擺放好自己手上的工具,畢恭畢敬地回復道,“您需要我做什么嗎?”
門冬的肚子適時地發(fā)出咕隆一陣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請問,有什么吃的嗎?”女傭抱歉地說:“家里只有杜先生的煙酒。不過廚房是常備肉和蔬菜的,您需要的話,可以吩咐負責伙食的師傅給您做?!闭f著,她走到廚房,往里觀望了一下。片刻后,她走回門冬身邊,面有難色地說:“除了招待客人,平常杜先生晚上都不會吃夜宵的。師傅可能等到這會兒,見劉助理沒有通知他會來人,就回家了?!彼B忙補充:“我去告知劉助理,劉助理可以安排師傅過來?!?/p>
“不用不用?!遍T冬說,“算了,我也不是很餓。謝謝您了?!?/p>
“您不必客氣,這是我應做的?!迸畟虻?,“真的十分抱歉。”
門冬又靜靜地等了半個小時。他實在餓得要頭昏眼花了。他只好又去叫那位女傭:“我可以去廚房自己煮個面嗎?”他說:“我不需要加什么菜,就煮面?!?/p>
劉守宗囑咐過屋里的傭人們。只要門冬提出的要求不涉及杜承毅的書房這類商務私密性高的房間,他們都應盡可能地滿足配合門冬。于是女傭道:“當然可以的。您可以隨意使用冰箱里的菜品呢?!?/p>
門冬沒有真的打算使用那些菜。他從找到的現有的各種國內國外的面條里挑出最普通的掛面,甚至連油都沒有放,清湯寡水地就將面條放進了鍋中沸水里。
杜承毅回來時,聽見廚房的動靜,走了過來。他站在門口,正好瞧見門冬在用鍋鏟慢慢地攪動軟化的面條。他沒有出聲,只沉默地看著門冬的側臉。
門冬煮面時很認真。或許由于拘謹,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鍋里的面。杜承毅想,如果此時自己開口叫他,門冬扭過頭的神情是會瞪大眼睛抿著嘴,還是會下意識窘促地擠出個笑來,門冬的臉是會白嫩嫩的,還是會微微泛紅。
廚房里的門冬見面條已經差不多熟了,熄了燃氣。正打算找個碗來裝時,他眼角突然掃見佇立在門口的高大身影。他嚇了一跳。鍋鏟從他的手中脫落,“叭”地摔在地上。
回過神來的門冬忙撿起鍋鏟,白著臉說:“對不起?!?/p>
杜承毅默了片刻,說:“煮好了面,就端出來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