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
一直靜立一旁的云夢仙子,在感受到那股恐怖殺意的瞬間便已臉色劇變,此刻見他吐血,更是花容失色。她身影一晃,如一道白色閃電般出現(xiàn)在林逸身后,一只微涼的纖纖玉手毫不遲疑地搭在了他的后心,一股精純而柔和的靈力帶著安神靜心的奇異力量,瞬間渡入他的體內(nèi),試圖幫他穩(wěn)住體內(nèi)因心魔而暴走的氣血。
云夢仙子一聲清叱,如空谷足音,又似九天神諭,精準地刺入林逸那片被血色與烈焰占據(jù)的識海。
「守住心神!不要被心魔所乘!」她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如同一道甘冽的清泉,強行澆灌在他即將被無邊怒火徹底焚毀的靈臺之上。
狂暴的氣血在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仿佛要撕裂他的身軀。林逸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與血腥味讓他恢復(fù)了片刻的清明。他深吸一口氣,功法自行運轉(zhuǎn),強行壓下那翻涌如沸的真元。他緩緩擦去嘴角的血跡,抬起頭,那雙依舊布滿血絲,深處卻燃燒著地獄業(yè)火的眼眸,死死盯住還在泣不成聲的張遠,聲音嘶啞得仿佛兩塊砂石在摩擦,問出了他此刻最關(guān)心,也最恐懼的問題。
「林默呢?我?guī)煹芰帜??他……怎么樣了??/p>
在整個青云門,除了如父的恩師,他最在意的,就是那個總是板著一張臉,嘴上從不饒人,卻會在他受罰時偷偷送來傷藥的師弟。那個天賦卓絕,曾讓他嫉妒,卻又在關(guān)鍵時刻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師弟。
聽到「林默」這個名字,張遠的哭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那張布滿淚痕與污垢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極為復(fù)雜的神色,有慶幸,有困惑,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憂慮。
「林默師弟他……」張遠的聲音變得遲疑而干澀,「他……他被人救走了?!?/p>
「救走了?被誰?」林逸的心猛地一揪,追問道。
「不知道……」張遠用力地搖著頭,似乎在竭力驅(qū)散腦海中那段噩夢般的記憶?!府?dāng)時……當(dāng)時場面太亂了,紫陽圣地和天煞宗的畜生們已經(jīng)攻上了青云主峰,到處都是喊殺聲和同門的悲鳴……我只記得,就在宗門大陣即將被徹底攻破,我們都以為要全軍覆沒的時候,天上……天上突然降下一道璀璨至極的劍光!」
他眼中流露出一絲殘存的敬畏:「那道劍光,是淡紫色的,像一道撕裂天穹的閃電,帶著一股君臨天下般的孤高與霸道,只一瞬間,就逼退了紫陽圣地那名不可一世的金袍長老!然后,一個女人……一個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女人出現(xiàn)了。她什么話都沒說,就那么一步步從空中走下來,我們和敵人,在她面前都像是螻蟻,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她直接帶走了已經(jīng)力戰(zhàn)至昏迷的林默師弟,然后身形一閃,就消失了?!?/p>
「女人?」林逸眉頭緊鎖,心臟狂跳。
「是的,」張遠努力回憶著,「我沒看清她的臉,她周身似乎有道韻流轉(zhuǎn),讓人無法直視。只記得她身上穿的是一襲華貴無比的淡紫色長裙,那氣息……冰冷、高傲,仿佛不屬于這個塵世。當(dāng)時紫陽圣地的人似乎想阻攔,可那位金袍長老卻臉色煞白地喝止了他們,眼神里全是驚懼,最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人帶走,連個屁都不敢放!」
林逸的心中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個能讓紫陽圣地長老都聞風(fēng)喪膽的神秘女強者?還專門出手救走了林默?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身影——蘇婉兒!
那個出身神秘,背景深不可測,對他恨之入骨,卻對林默癡心一片的女人!除了她,林逸想不到還有誰會這么做。難道是她背后的家族長輩出手了?
這個念頭讓林逸的心情比得知宗門覆滅時還要復(fù)雜。他寧愿林默是浴血奮戰(zhàn),殺出重圍,也不希望他是被蘇婉兒那樣心機深沉、行事莫測的女人救走。落入那樣的勢力手中,與落入敵人之手,又有多大區(qū)別?焉知非福?
他強行壓下紛亂的思緒,定了定神,繼續(xù)問道:「那其他的師兄弟呢?還有誰活下來了?」
這個問題,像一柄重錘,再次敲碎了張遠剛剛平復(fù)一些的情緒。他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去,眼神空洞,痛苦地搖著頭:「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一戰(zhàn),我們被打散了。我是被王師兄和李師兄他們……他們用命把我從后山的一條密道里推出來的。我親眼看著他們轉(zhuǎn)身沖回去,被天煞宗的魔頭淹沒……」
他說到最后,聲音哽咽,眼中重新燃起了混雜著痛苦與瘋狂的仇恨火焰。
「為了活命,為了不被他們發(fā)現(xiàn),我自毀了丹田經(jīng)脈,偽裝成一個廢人,像條狗一樣在各個城鎮(zhèn)里乞討。我想活下去……我必須活下去……我要等到一個機會,為師父、為師兄弟們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