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伴隨著一陣鐵鏈拖地的沉重聲響和幾聲被布條壓抑的悶哼,王胖子親自押著兩個被堵住嘴巴、套著黑布頭套的囚犯,來到了大牢最偏僻的后墻下。
這兩個囚犯身材一高一矮,與林逸和云夢仙子的身形頗為相似,都是犯了命案的馬匪,明日便要問斬,用他們來頂替,神不知鬼不覺。
「前……前輩……人帶來了……」王胖子對著空無一人的墻角,聲音顫巍巍地說道,幾乎要哭出來。
話音剛落,夜風(fēng)中仿佛傳來了兩聲微不可察的衣袂破風(fēng)聲,兩道黑影如鬼魅般從高墻上飄落,快得不似人間應(yīng)有的速度。王胖子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勁風(fēng)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閉上眼,再睜開時,身前已是空空如也,那兩個囚犯竟是憑空消失了,仿佛被這濃稠的黑夜一口吞噬。
緊接著,又一只儲物袋悄無聲息地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掉在他的腳下。
王胖子連忙撿起,神識迫不及待地一掃,心臟狂跳——里面又是上千塊靈石!兩袋加起來,足夠他金盆洗手,去個小地方做個富家翁了!
他欣喜若狂,正要堆起滿臉諂笑開口道謝,耳邊卻再次傳來那冰冷如霜的聲音:
「記住,今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這兩個馬匪,是畏罪自殺了。明天一早,把他們的‘尸體’掛出去示眾。懂了嗎?」
「懂……懂了!小人全懂了!」王胖-子哪敢說半個不字,死死攥著兩只儲物袋,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然后頭也不回,屁滾尿流地跑了,連多待一息的勇氣都沒有。
高墻之上,林逸扛著一個,云夢仙子提著一個,再次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冷冽。二人身形幾個起落,便徹底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干凈利落,沒有驚動城中任何一名修士。
城北三十里,亂葬崗。
這里曾是前朝的一處古戰(zhàn)場,傳說有數(shù)十萬將士埋骨于此。千百年來,濃郁的死氣、怨氣和陰氣交織在一起,化為一片生命禁區(qū)。
白天,這里便是陰風(fēng)怒號,愁云慘淡;到了夜晚,更是萬鬼夜行,陰風(fēng)卷起磷火,四處飄蕩,如同鬼魅的眼瞳。尋常人若是靠近,三魂七魄都會被陰氣沖散,化為一具失去意識的行尸走肉。
就算是血煞宗那些專修邪功的弟子,也對這片地方敬而遠之。因為這里的陰煞之氣太過駁雜狂暴,充滿了亡魂不散的執(zhí)念與怨毒,一不小心就會被怨魂奪舍,萬劫不復(fù)。
亂葬崗的深處,坐落著一座早已廢棄的古剎。
古剎的墻壁早已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缺頭斷臂的佛陀神像。那些本該寶相莊嚴的神像,在常年陰氣的侵蝕下,表面斑駁,臉上竟都浮現(xiàn)出一抹詭異的邪笑,在慘白的月光下,看起來比殿外飄蕩的惡鬼還要可怖。
一陣陣鬼哭狼嚎般的風(fēng)聲從破敗的殿堂中穿過,卷起地上的枯骨和塵埃,在空中打著旋,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亡者不甘的低語。
這里,就是林逸選定的,「死亡」的舞臺。
林逸、云夢仙子和張遠三人,此刻就站在這座破廟的門口。
張遠臉色慘白,嘴唇發(fā)青,他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劍,劍柄上的汗水讓他的手心一片濕滑。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這里的陰氣讓他這個正道修士感到極度的不適,體內(nèi)的純陽靈力都運轉(zhuǎn)得有些滯澀,像是陷入了泥潭。
「好……好重的怨氣?!顾曇舾蓾卣f道,牙齒都在打顫,「林師弟,我們真的要在這里……演這出戲?」
「正因為這里夠兇,才夠真實?!沽忠莸谋砬閰s顯得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冷酷的欣賞。他環(huán)顧著四周飄蕩的幽魂和彌漫的黑霧,滿意地點了點頭,「韓無忌的影衛(wèi)就算再精銳,到了這種地方,神識和感知也會受到極大的壓制。在這種環(huán)境下發(fā)現(xiàn)我們的‘尸體’,他們才不會有過多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