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這就是一句充滿自嘲意味的言語,人之將死,行將就木,已經(jīng)跟泥塑、木雕的菩薩差不多了。
但是如果往深處細究,這卻是一個極有深意的說法,只是當老話傳得太久,太過代代相傳,年輕人早已不當真,聽過就算,甚至就連說這種話的老人,也只當是一句略帶幾分傷感、或是徹底看開了的玩笑話。
恐怕一地方言的消散,就是一座故鄉(xiāng)的消亡,就像一個老人的逝去,落土為安。
昔年小鎮(zhèn)某座龍窯窯口,有個每次勞作過后永遠衣衫潔凈的老師傅,還有個一年到頭都跟木炭、泥土和窯火為鄰的窯工學徒。
之后在那劍氣長城的城頭,一位先生倆學生。
先生飲酒率先言語一語,兩位得意學生,崔東山和曹晴朗先后唱和。
“貧兒衣中珠,本自圓明好。”
“不會自尋求,卻數(shù)他人寶。數(shù)他寶,終無益,請君聽我言。”
“垢不染,光自明,無法不從心里生,出言便作獅子鳴。”
泥瓶巷內(nèi)獅子鳴。
心鄉(xiāng)滿桌
青冥天下,雍州與沛州的邊境線。
兩位女修,閑庭信步,并肩登高。
女冠的面容模糊不清,如云水飄搖不定。
一件水云袍,仙山萬疊。
正是屈指可數(shù)的十四境大修士之一,參加過上次河畔議事的吾洲。
她身邊跟隨一位姿容嫵媚的年輕女子,帝王冠冕,身穿黃色龍袍。
則是雍州魚符王朝的當今天子,朱璇。在青冥天下,女子登基繼承正統(tǒng),十分平常。
朱璇肩頭停靠著一只紫色燕子,身邊圍繞著一條虛實不定的金色游魚,已經(jīng)生長出兩條貨真價實的龍須。
鱗蟲中金魚,羽蟲中紫燕,一向被視為物類神仙,故而這兩類靈物,煉形得道,相對容易,傳聞雙方行至大道高處,前者可作魚龍變,有幸成為真龍,后者可脫胎換骨化為傳說中的“朱雀”。前者還算數(shù)量眾多,后者卻是屈指可數(shù),
雙方一起“登山”。
只是此山,卻是位于大瀆水底的一條山脈。
好個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
而山神祠廟竟然建造在水底,也是青冥天下獨有的景象。
飛閣流丹,云蒸霞蔚。
高山之巔,因為山勢稍稍凹陷如盆,有那“洗臉盆”的俗稱,其中一座山神祠廟,又有個梳妝臺的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