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琢望向陳平安,問道:“能忍?”
陳平安點頭笑道:“可以忍?!?/p>
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年轉頭望向店鋪酒桌那邊,笑道:“文圣一脈,不忍又能如何?!?/p>
一瞬間。
這個身材魁梧的背劍少年,被一襲青衫給五指抓住頭顱,高高提起,那人一手負后,側過頭,笑問道:“你說什么,大聲點說?!?/p>
寧姚出劍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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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土神洲而來的這撥外鄉(xiāng)劍修,總計五人。
除了拎酒少年,還很鎮(zhèn)定自若,其余三人都稍稍后退,隨時準備祭出飛劍,其中一人,二十歲出頭,神色木訥,無論是退避,還是牽引靈氣準備出劍,都比同伴慢了半步。還有一位少女,亭亭玉立,對襟彩領,外罩紗裙,點綴百花,是中土神洲女子修士頗為喜好的玉逍遙樣式。她最早伸手按住腰間長劍。
至于最后一人,當然就是被陳平安懸空提起的那個背劍少年,被陳平安禁錮住后,拳意罡氣壓制,后者幾處關鍵竅穴的靈氣不得出,試圖沖關,破門而去,卻一次次被擊退,竟是無法動彈,一來二去,臉色漲紅,轉為青紫色,就像一條掛在墻上曬著的死魚,估計此刻心中的羞愧,半點不比殺意少。
陳平安問道:“他不愿意說,你替他說?”
拎酒少年笑容燦爛,“他方才說了什么,我沒聽清啊?!?/p>
陳平安笑問道:“亞圣一脈,耳朵都這么不靈光嗎?”
那名少女怒道:“陳平安,你給我放開蔣觀澄!別以為在劍氣長城這邊小有名氣,就可以肆意妄為!一言不合,你就要sharen嗎?!文圣一脈的弟子,真是一個比一個好脾氣!先有崔瀺欺師滅祖,后有左右,毀了多少中土神洲的先天劍胚!我那師伯……還有你,陳平安!身為儒家門生,文圣高徒,竟然在這里操持賤業(yè),親自賣酒!斯文掃地!”
說到師伯處,少女咬牙切齒,眼眶當中竟是瑩瑩淚光,等到重新提及陳平安,立即就恢復正常,尤其憤懣惱火。
陳平安置若罔聞。
這種當面指摘,指著鼻子罵人的,他反而還真不太在意。再說了又不是罵先生,罵先生的學生、自己的師兄們而已,他是先生一脈的老幺,還需要他這小師弟去為師兄們仗義執(zhí)言?
為國師崔瀺說幾句公道話?還是為師兄左右打抱不平?需要嗎?陳平安覺得不需要,一個要一洲即一國,阻滯妖族北上,阻止妖族一鼓作氣吞并桐葉、寶瓶和北俱蘆洲三洲版圖。一個要成為浩然天下之外的所有天下,劍術最高,其實都很忙。至于他陳平安,也忙。
習武練劍煉氣讀書,即將煉化,能不忙嗎?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這個小姑娘的言語,無論有理無理,道理夠不夠大,終究沒有什么用心險惡的那種壞心。
那么陳平安就可以理解,并且接受。
“朱枚,怎么跟陳先生說話的。”
少年教訓了一句少女,然后繼續(xù)笑瞇瞇與陳平安言語,“陳先生輩分高,晚輩聆聽教誨,陳先生無論說什么,晚輩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還有啊,陳先生手中這位蔣觀澄,是我們苦夏劍仙的嫡傳弟子,苦夏劍仙又是我們家鄉(xiāng)那邊,某位十人之一的師侄,很麻煩的。當然了,陳先生的師兄,左大劍仙,晚輩仰慕已久,如今左大劍仙就在劍氣長城練劍,想來不用太過擔心。不過天下劍仙是一家,傷了和氣,終究不美。”
陳平安問道:“你是觀海境劍修?第一戰(zhàn)人選?”
少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微笑著反問道:“陳先生是寶瓶洲人氏,該不會幫著劍氣長城劍修守關吧?”
少年劍修與陳平安,一個用浩然天下大雅言,一個用劍氣長城這邊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