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突然轉(zhuǎn)過頭,很是意外,她是根本就沒去天外練劍處,還是剛剛重返浩然?
白衣女子單手拄劍,望向遠方,笑道:“眨眨眼,就一萬年過去又是一萬年。”
陳平安點點頭,“好像眨眨眼,就五歲又四十一歲了。”
她問道:“主人知不知道,這里曾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術(shù)法墜落處?”
陳平安搖搖頭,“不清楚,避暑行宮檔案上沒瞧見,在文廟那邊也沒聽先生和師兄提及?!?/p>
她與陳平安大致說了那個塵封已久的真相,山海宗此地,曾經(jīng)是一處上古戰(zhàn)場遺址。是那場水火之爭的收官之地,故而道意無窮,術(shù)法崩散,遺落人間,道韻顯化,就是后世練氣士修行的仙家機緣所在。
只是這種事情,文廟那邊記載不多,只有歷代陪祀圣賢才可以翻閱。故而書院山長都未必知曉。
她笑道:“那處五彩天下,將來一定會出現(xiàn)一個天然壓勝寧姚的修道胚子,反正肯定不會是劍修,與寧姚有那大道之爭,所以讓寧姚不要掉以輕心,別覺得成了飛升境劍修,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她在五彩天下,不會一直無敵下去。”
陳平安問道:“此人是不是五彩天下的最大福緣之一?白玉京在內(nèi)的道門勢力,是不是得到此人的機會最大?”
哪怕真有此人,無論是寧姚,他陳平安,一座飛升城,哪怕提前知曉了這樁天機,都不會做那憑借陰陽演化去大道推衍、再去斬草除根的山上謀劃。
她點點頭,“從目前來看,道門的可能性比較大。但花落誰家,不是什么定數(shù)。人神共處,怪異雜居,如今天運依舊晦暗不明。所以其余幾份大道機緣,具體是什么,暫時不好說,可能是天時的大道顯化為某物,誰得到了,就會得到一座天下的大道庇護,也可能是某種地利,比如一處白也和老秀才都未能發(fā)現(xiàn)的洞天福地,能夠支撐起一位十四境大修士的修道成長。反正寧姚斬殺上位神靈獨目者,算是已經(jīng)得手其一,最少有個大幾百年的光陰,能夠坐穩(wěn)了天下第一人的位置,該知足了。在這期間,她若是始終無法破境,給人搶走第一的頭銜,怨不得別人?!?/p>
她笑了起來,“那位小夫子,就沒有與主人說這些?”
陳平安搖頭道:“禮圣沒有聊這些,我也不敢多問。”
她說道:“果然是小夫子,不大氣?!?/p>
小夫子這個說法,最早是白澤給禮圣的綽號。
只有寫老黃歷而不是翻老黃歷的修士,才有資格這么稱呼禮圣。
比如陳平安身邊的她,曾經(jīng)的天庭五至高之一,持劍者。
陳平安識趣轉(zhuǎn)移話題,“披甲者在天外被你斬殺,徹底隕落,一部分原因,是不是天庭遺址里邊有了個新披甲者的緣故?!?/p>
說得通俗一點,越是高位神靈,越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托月山大祖的關(guān)門弟子,離真,曾經(jīng)劍氣長城的劍修,觀照。
他的那把本命飛劍,光陰長河,太過玄妙,使得離真天生就適宜擔任新任披甲者。
這些言語,陳平安沒有祭出一把籠中雀,甚至沒有使用心聲,一直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有她在。
誰敢誰能窺探此地?
她嗯了一聲,手心輕輕拍打劍柄,說道:“是這樣的,周密扶植起了那個觀照,使得我那個老朋友的神位不穩(wěn),再加上先前攻伐浩然,與禮圣狠狠打了一架,都會影響他的戰(zhàn)力。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被我斬殺的真正原因,他殺力不如我,但是防御一道,他確實是不可摧破的,會受傷,哪怕我一劍下去,他的金身碎片,四濺散落,都能顯化為一條條天外星河,但是要真正殺他,還是很難,除非我千百年一直追殺下去,我沒有這樣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