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這與陳平安在落魄山停留不久有關(guān),
將近三十年,他這個山主,甩手掌柜當(dāng)?shù)貌皇且话氵^分。
到了裴錢屋子,一側(cè)屋子是住處,另外一側(cè)屋子……算是這位開山大弟子的書房吧。
書房沒有鎖門,其實里邊就沒幾本書。
靠著墻壁的一面架子,放了裴錢多年游歷積攢下來的各種寶貝,高高低低隨便擺放著,也沒什么品秩高不高的。
不過聽小米粒的通風(fēng)報信,最值錢的幾樣物件,裴錢都放在隔壁屋子呢。
還有床底下那幾只箱子,裝滿了賬本,還上了鎖,連暖樹姐姐都沒有鑰匙哩。
陳平安從咫尺物里邊取出一大兩小的三只多寶架,從取材到卯榫,都是親力親為,小的多寶架,可以完整存放和取出,至于那只大的,得陳平安臨時當(dāng)個木匠,蹲在地上組裝起來,大功告成之后,陳平安拍了拍手掌,轉(zhuǎn)頭望向靠窗的桌凳,擱放多年,所以還是一張小小的書桌,高高的凳子。
裴錢小時候在竹樓那邊練拳,每天回到住處,就還要在這邊抄書。
陳平安無法想象,當(dāng)年一個那么怕吃苦的小黑炭,會突然想到練拳。如果知道了,大概會讓她不用抄書吧,先欠著,以后再補(bǔ)就是了。
心情復(fù)雜的陳平安,離開裴錢的宅子后,還是心情復(fù)雜。
門外不遠(yuǎn)處,站著個小陌。
暖樹和小米粒立即告辭離去,各忙各的。
小陌與倆小姑娘揮揮手,然后問了個他在渡船那邊就想問的問題,“公子何時拜訪披云山?”
陳平安愣了愣,燈下黑了,實在是與魏山君太過熟稔,每次返鄉(xiāng),就根本沒想起這一茬,次次都是魏檗主動拜訪落魄山,而且魏檗也沒把自己當(dāng)落魄山的外人。小米粒的瓜子,魏山君真沒少磕。
不過仍舊于禮不合,確實是自己疏忽了,陳平安笑道:“趕早不如趕巧,我們這就去拜會魏山君?!?/p>
兩人一起御風(fēng)去往披云山。
魏檗在山巔那邊現(xiàn)身,有些訝異,笑道:“稀客?!?/p>
陳平安悻悻然。
這話說得不地道了。
小陌彎腰作揖道:“見過魏山君。”
只見眼前這位山君,身材修長,相貌俊美,一身雪白長袍,耳墜一枚金色圓環(huán)。飄然出塵,風(fēng)采絕倫。
魏檗畢竟是一岳山君,已經(jīng)知曉眼前這位來歷不明的年輕修士,道號喜燭,名叫陌生,是落魄山新收的供奉,還成了大驪刑部那邊的三等供奉。
魏檗笑著抱拳還禮,言語無忌諱,“見過喜燭道友?!?/p>
小陌二話不說,直接從袖中摸出兩件見面禮,是一對袖珍可愛的山上寶物,青玉斧,黃玉鉞。
按照如今浩然天下的說法,都是半仙兵品秩。
只不過對小陌來說,都是些可有可無的雞肋。
送誰不是送?難不成還拿去換錢?
就依舊只能當(dāng)是個禮輕情意重的錦上添花了。
畢竟是個連自己兩把本命飛劍都說成“花俏不實用”的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