酡顏夫人聽到這里,只覺得心都涼了,又添了個天大委屈不是?有你這么說理的?
陳平安微笑道:“我相信如今的梅凈,所以將來遇到事情,找宗主齊廷濟(jì)求助,未必討喜,讓陸芝出面解決,痛快是痛快,可畢竟很容易一發(fā)不可收拾,齊廷濟(jì)哪怕愿意幫忙收拾那個爛攤子,不找陸芝說什么,但是你肯定就要被穿小鞋了。所以你就要靠自己了,比如寫一封信寄給落魄山,跟我打聲招呼,保證隨叫隨到?!?/p>
這樣的口頭承諾,陳平安只給過兩位,摯友劉景龍,穗山神君周游,后者還是因為與自家先生的緣故,陳平安上次游歷穗山,留下一句“但憑差遣”的承諾。
陳平安笑道:“即便我當(dāng)時不在山中,或是甚至不在浩然天下,導(dǎo)致我無法第一時間趕到,我也會跟朱斂和崔東山事先打好招呼,將你的請求,作為上下兩宗的優(yōu)先解決之事。放心,我一定會讓招惹你的人,或者宗門,知道什么叫自找麻煩?!?/p>
酡顏夫人怔怔出神,回過神后,默不作聲,她只是儀態(tài)萬方,與年輕隱官施了個萬福。
一襲青衫憑欄而立。
酡顏夫人趴在欄桿那邊,她無需任何妝容,天然嫵媚,自是梅花暈胭脂。
好像雙方不談?wù)?,就沒什么可聊的了,一時間就有些沉默。
她突然轉(zhuǎn)過頭,問道:“陳平安,今天與我談心,先取出彩色繩結(jié),再報出我的真名,然后說出齊宗主、陸先生和邵云巖的各自心性,最后與我說明初衷,是不是也算一種對我的拆解?”
“別把一件好事,一句好話,說得這么怪?!?/p>
“對了,陳平安,你前邊說的謀劃,到底是謀劃什么,后果這么嚴(yán)重?”
“將已經(jīng)被文廟赦免的仰止騙出再砍死,再等著被禮圣抓去功德林關(guān)禁閉?!?/p>
“……”
————
遠(yuǎn)幕峰與黃湖山相鄰,流云至此山如人緩緩登山再驟然奔襲下山,霎時間云海傾瀉如瀑。
頭一遭的稀罕事,陳平安親自督造這座遠(yuǎn)幕峰的營建事宜,與朱斂一起推敲各個細(xì)節(jié)。
因為常年遠(yuǎn)游的緣故,使得連同祖山落魄山在內(nèi),幾乎都是朱斂這個大管家在負(fù)責(zé)土木營造。
陳平安購買了許多大條青石板,打算將整座遠(yuǎn)幕峰山路都鋪成青石路,兩側(cè)豎起竹欄,山中青竹遍地都是,倒是可以就地取材。
每天清晨時分,還會陪著小米粒巡山一趟,再去泉府賬房那邊,陪著韋文龍和張嘉貞一起對賬。
回到竹樓后,陳平安就親筆回復(fù)一些個請?zhí)?/p>
陳平安給趙樹下教拳之外,就是呼吸吐納與煉劍了。
郭竹酒不愛去拜劍臺,反而經(jīng)常去仙草山那邊閑逛,身邊也經(jīng)常跟著個貂帽少女,攛掇著郭竹酒一起成立個幫派。
陳靈均每天掐點(diǎn)“閉關(guān)”兩個時辰,就準(zhǔn)時出門,要么去山門找仙尉道長嘮嘮嗑,要么就順道去騎龍巷視察一番,賈老哥當(dāng)了風(fēng)鳶渡船的二管事,不著家啊,就只能跟那個升了官的白發(fā)童子拌個嘴,來回路上,瞧著空落落的行亭,白玄這小兔崽子不在那邊擺攤喝茶了,陳靈均覺得挺不是個滋味的,就想著什么時候好好勸一勸老爺,不如把白玄喊回來吧,小心又被大白鵝挖了墻角去,咱們落魄山豈不是又要折損一員可堪大用的未來大將?
一個敢跟裴錢死磕的好漢,不多的,看那太徽劍宗的白首,如今敢嗎?所說白玄這孩子,出息不小,年紀(jì)雖小,志向高遠(yuǎn)。
陳平安近期每天最少拿出一個時辰,在竹樓二樓,給趙樹下教拳。
第一次教拳,只是讓趙樹下見拳法之內(nèi)在,于自身小天地見其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