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醇脂轉(zhuǎn)頭看了眼合歡山那邊,她臉色陰晴不定,盡量不讓自己表現(xiàn)得如何焦急,以心聲急匆匆詢問道:“浮陽,可是程虔或是張筇的陰損手段?故意騙我們出來,好在那邊山腳小鎮(zhèn)里邊偷摸布陣,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那股令人心悸的磅礴氣勢一閃而逝,又不像是建造陣法的跡象,這就讓趙浮陽和虞醇脂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趙浮陽以心聲說道:“只要是在合歡山地界,就不怕張筇鬼祟行事。”
虞醇脂看了眼程虔,老狐貍神色自若,倒是那個張彩芹微微皺眉,似乎同樣心生疑惑。
趙浮陽并未就此離去,反而從一開始的態(tài)度強(qiáng)硬,轉(zhuǎn)為討價還價,“程虔,我可以退讓一大步,那方用來冊封太子的關(guān)鍵玉璽,近期就可以歸還青杏國柳氏,但是你們必須承諾,半年之內(nèi),用三到五方別國玉璽來交換,反正如今寶瓶洲南方復(fù)國與新國都很多,散落各地的傳國玉璽,為數(shù)不少,我們合歡山門路少,但是以金闕派和天曹郡張氏的人脈和財力,為柳氏皇帝做成此事,難度不大?!?/p>
虞醇脂好像沒有料到夫君會主動做此退讓,雙方并無事先商量,只是男主外女主內(nèi),她雖然倍感意外,卻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程虔笑道:“既然是以物易物,那就干脆點,三方寶璽換三方,你我就別在這邊浪費(fèi)口水了,行與不行,勞煩趙府君現(xiàn)在就給句準(zhǔn)話?!?/p>
趙浮陽說道:“此次招親和之后的婚宴酒席,會一直舉行到明晚,那就后天,我派遣心腹將三方玉璽送往青杏國京城?!?/p>
程虔點頭道:“那就如此說定?!?/p>
趙浮陽爽朗笑道:“既然談妥了,程老真人與張劍仙,能否賣我一個薄面,要么去府上喝喜酒,稍坐片刻,露個面即可,免得客人們胡思亂想,要么就得勞煩你們兩位暫時離開合歡山地界了,否則府上貴客們一個個心驚膽戰(zhàn),喝酒不痛快,都要憂慮老巢、道場會不會被掀個底朝天?!?/p>
程虔搖頭道:“登山喝酒就不必了,我與彩芹都沒有攜帶賀禮,放心,我們這就離開潑墨山,只希望趙府君言出必行,五天之內(nèi)讓我們皇帝陛下務(wù)必見到那幾方玉璽,否則我今夜賣兩位府君一個面子,卻要害我在陛下那邊丟盡顏面,這就不妥了,對了,再有勞趙府君幫忙捎句話給戚頌和呂默,讓他們師徒二人今夜就離開小鎮(zhèn),不必在那邊與你們置氣了,就說是家主張筇的意思?!?/p>
趙浮陽拱手告辭,帶著虞醇脂一并離開潑墨峰,御風(fēng)途中,虞醇脂轉(zhuǎn)頭一瞧,發(fā)現(xiàn)趙浮陽嘴角滲出血絲,她驚駭萬分,神色交集道:“怎么回事?!”
先前小鎮(zhèn)異象,只是那么一下,就重創(chuàng)了夫君?
要知道趙浮陽的真身是條白蟒,是蛟龍后裔之屬,天生體魄堅韌,又是走盤山一道,整個合歡山,就是名副其實的“道場”。
若非元嬰,或是金丹劍仙出手,休想讓趙浮陽受傷。
趙浮陽其實此刻還尚未鎮(zhèn)壓住人身天地山河內(nèi)的亂象,以心聲說道:“回到山中再說?!?/p>
虞醇脂小心翼翼道:“真不用引誘他們上山?”
趙浮陽冷笑道:“吃不下的,程虔不比尋常地仙,張彩芹又是一位劍修,若是再加上不知藏在何處的張筇,小心撐破肚皮。”
程虔抬起手掌,施展掌觀山河神通,咦了一聲,原來小鎮(zhèn)那邊異象生發(fā)之地,竟是云遮霧繞,看不真切,似有高人坐鎮(zhèn),故意混淆氣機(jī),干擾視線。
張彩芹以心聲說道:“程世伯,我們這就離開?”
程虔笑道:“也好,免得打草驚蛇。”
不管那趙浮陽是施展了個拖字訣,還是另有企圖,都無所謂了,合歡山都要注定紅白喜事一起辦了。
張彩芹背后長劍鏗然出鞘,劍光瑩然如一條秋泓,她腳尖一點,踩上長劍,御劍遠(yuǎn)游,跟隨貌若少年的老真人,一同離開潑墨峰,再次劃出兩道刺破夜幕的光亮。
原來青杏國在內(nèi)三國朝廷兵馬,已經(jīng)按照約定,各自聚集在合歡山邊緣地界,而且抽調(diào)兵力一事,極其隱蔽,事先沒有透露出半點風(fēng)聲,許多帶兵武將甚至都不知道要攻打誰。柳氏皇帝更是御駕親征,率領(lǐng)一眾皇家供奉,各路山水神靈和精銳邊軍,與其余兩國一同收網(wǎng),從三個方向,圍困攻伐合歡山。
只說青杏國柳氏這邊,就派遣出了三千禁軍,八千邊軍精騎和兩萬步卒,再加上那撥臨時征召而至邊軍駐地的五岳山君、數(shù)十位神靈,金闕派除去金仙庵一脈,以垂青峰為首,更是諸峰嫡傳修士皆已下山,臨時擔(dān)任青杏國隨軍修士。
柳氏皇帝與其余兩國君主,相約在今夜亥時與子時之交,一起起兵圍剿合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