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聾兒腦子又沒有缺根筋,豈能照辦。
陳平安說道:“把他喊醒,抓緊時間聊幾句。我馬上就要返回寶瓶洲。”
老聾兒這才動手,蹲下身,伸手按住那廝的肩頭,抖了幾抖,讓那位年輕劍仙的魂魄、筋骨、氣機,悉數(shù)復(fù)歸原位。
見那高逸醒來,陳平安說道:“你跟韋玉殿的私人恩怨,我聽了個大概,韋氏所在王朝,確實有不講道義的地方,不該毀約,你單槍匹馬來到這里,找到韋玉殿,想要連本帶利討還回去,沒有任何問題。我對這種恩愛情仇,不感興趣,謝狗她之所以對你動手,是因為你不該在這里說……葷話。”
高逸背靠墻壁,仰頭死死盯住那個位置居中的青衫男子,再以眼角余光打量著那個貂帽少女,冷笑道:“好手段,領(lǐng)教了,敢不敢報上名號?!?/p>
謝狗還真就不慣著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二愣子了,一腳踢過去,鞋底板踩中年輕劍仙的額頭,后腦勺一撞城頭,導(dǎo)致對方再次暈厥過去。
老聾兒只得再次蹲下身,將那位年輕劍仙弄醒。
高逸再不敢撂狠話,只是低頭,伸出手指擦拭嘴角的血跡。
陳平安繼續(xù)說道:“韋玉殿在這邊開鋪子賣酒的時候,你就別來打攪了,但是只要她返回浩然天下,你在海上守株待兔也好,在流霞洲尋仇討債也罷,各憑本事,后果自負(fù)?!?/p>
高逸雙臂環(huán)xiong,默不作聲。
像極了那種市井坊間的豪橫少年,輸人不輸陣,即便被打得腦袋開片、滿嘴是血開不了口了,還是要用眼神說話,你今天只要不打死我,我遲早有一天就弄死你。
老聾兒揉了揉下巴,奇了怪哉,先前都被白景前輩一巴掌拍飛了,這小子怎么還是不知道輕重利害,這么大氣性擺在臉上?
那流霞洲最出名的大修士,不就是青宮山荊蒿和天隅洞天主人蜀南鳶,只此兩位飛升境而已?一洲所謂山巔,也不高啊。
比起北俱蘆洲火龍真人,皚皚洲劉聚寶,是要差上一大截的。
這小子既然不是荊蒿或是蜀南鳶的嫡傳弟子,難道是私生子?
陳平安說道:“你可以不服氣,也可以口服心不服,都隨你。我只是跟你闡述一個事實。”
說完這句話,陳平安搖了搖頭,自顧自笑道:“是時候找機會去一趟真武山了。”
陳平安看了眼高逸,“在十萬大山以北、舊海市蜃樓以南的這片地界,我說話,比文廟管用?!?/p>
高逸聽到這句話,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陳平安轉(zhuǎn)身離去。
高逸呲牙咧嘴,站起身,伸手揉了揉肋部,疼得他皺起臉龐,那個看著身材纖細(xì)的貂帽少女,力道驚人,什么境界?!
難道是一位駐顏有術(shù)、深藏不露的女子止境武夫?浩然天下,有這么一號人物嗎?鄭錢?那人是他?
謝狗突然轉(zhuǎn)頭,抬起手,嚇得高逸往后一靠,貼住墻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