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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2395節(jié)（第1頁）

如果說浩然天下練氣士，真有人舍得自己不是十四境，換成別人更好，柳赤誠肯定算一個，而且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一絲作偽。

就像當(dāng)年鄭居中，因?yàn)楠q豫要挑選哪條道路躋身十四境，閑來無事，便設(shè)置了一個傀儡，縱橫捭闔，勾結(jié)內(nèi)外，渾然不知是那鄭居中殺鄭居中，自己殺自己罷了?？傊谀菆龉鼟墩椎鄢堑年幹\當(dāng)中，就連韓俏色之流都不能例外，唯獨(dú)一個身穿粉色道袍的柳赤誠，擋在一人和萬人之間，既無豪言壯語，也不撂狠話，柳赤誠瞬間就被幾百道劍光、術(shù)法和神通碾作肉泥，他至死仍是在痛恨韓俏色他們的背叛，擔(dān)憂自己身后那位師兄的安危，身死道消前的一刻，粉袍柳赤誠，只是回頭一眼，師兄保重。

彩云最高處矗立有一桿大纛，上書“奉饒?zhí)煜孪取薄?/p>

下邊有張刻有棋盤的石桌刻，桌上擱放著兩罐棋子。

鄭居中就坐在桌旁，身邊棋罐內(nèi)是白子。

等了不知多久，鄭居中便將兩只棋罐更換位置，一手輕輕托住袖子，一手伸出雙指從棋罐中捻起一枚黑子。

看架勢，鄭居中就要率先落子在棋盤。如此破例，這可就與那桿大纛所書內(nèi)容相反了。

一個身材魁梧面容粗獷的女子，跨越兩座天下，再無視白帝城禁制，如入無人之境，來到此地，爽朗道：“好久不見，懷仙！”

鄭居中對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在指尖那枚黑子就要觸及棋盤之際，那“女子”哀嘆一聲，“真是怕了你鄭居中。”

“說吧，把我喊過來，所求何事？我與道祖有個君子之約，言行舉止不好過界，體諒個。”

“三個十四境鄭居中，憑借劍術(shù)，道法，神通，高不過一個真無敵，沒什么好丟臉的，你跟余斗只是切磋，又不是分生死?！?/p>

來者正是天外天無數(shù)化外天魔的匯總，言語之際，已經(jīng)變幻模樣，成了白玉京懸掛在最高處的那位老道士，青冥天下心目中的道祖模樣。

鄭居中將那顆黑棋丟回罐子，問道：“想不想自由？”

天底下還有比化外天魔更自由的存在？既然純粹如此，何來自由一說？

化外天魔嗤笑道：“就憑你？”

鄭居中點(diǎn)頭說道：“就憑我?！?/p>

它問道：“難道是異想天開，要立教稱祖？那我可就要問你一問了，鄭居中，你欲想立什么教，稱什么祖？！”

不等鄭居中給出某個不管怎么回答都一定會驚世駭俗的答案，它就自顧自捧腹大笑道：“我是心魔，是倒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化外天魔，鄭居中是人間第一尊魔道巨擘，如此說來，確實(shí)絕配。煉化掉了我這個偽十五，你就好功德圓滿，躋身真正的十五境？從此獨(dú)一無二？殺十四境修士如砍瓜切菜？”

鄭居中緩緩說出三句話，“我先幫你打破那座不朽的牢籠。”

“再讓天地?zé)o靈氣，無煉氣士，無山水神祇無精鬼怪異，無前身無轉(zhuǎn)世無陰陽無因果?！?/p>

“最終讓這人間無教無祖?！?/p>

化外天魔搖搖頭，“無甚意思。不曾想最讓我期待一見的鄭居中，還是這般無趣，難逃窠臼，新人走老路，至多就是比某些前人走得更高遠(yuǎn)些?！?/p>

神靈無錯，最不自由。

某種程度上，擁有最純粹自由的，是它們化外天魔，無拘無束。它們的每一個念頭都可以妙趣橫生，繁花似錦，混淆真假。

鄭居中所謂的打破牢籠，不過就是讓“它”變得不自由。一般十四境哪敢大放厥詞，膽敢自信在道力上勝過它這偽十五境一籌？萬年以來，哪個十四境，敢煉化它，真不怕燙穿肚腸？被鳩占鵲巢，喧賓奪主？即便有人敢想至此，依舊不敢做到這一步。而鄭居中想要著手做的，道祖當(dāng)然早就做得到了，只是道祖十五境，合道整座青冥天下，不宜如此行事，只好通過將它放養(yǎng)，或者準(zhǔn)確說是圈養(yǎng)在一座玉京山，也就是世人所謂的天外天。

某人說得對，“道人清除心魔如校書，校書如掃心地落葉，旋掃旋生，落葉飄拂又起塵，旋拂旋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