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渡說話最不客氣,一開口就帶刺,“你們倆個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好好的落魄山不待,都有機會當隱官大人的嫡傳弟子了,偏要跟著一個玉璞境老劍修四處逛蕩。擱我別說主動離開落魄山,就算隱官大人趕我走都不走,這種行徑算不算……雪舟師姐,你喜歡看書,你來說說看。”
雪舟歪著腦袋,笑瞇瞇道:“恩將仇報?這個說法重了些,換成忘恩負義,可能就比較準確了?!?/p>
舉形對這倆的選擇,心中一樣不以為然,只是少年好像天生就不愛說話,加上有野渡幫忙開口,就更懶得說話了。
賀鄉(xiāng)亭臉色鐵青,雙手攥拳,顯然被氣得不輕。
虞青章神色淡然道:“我們愿意找誰當師父就找誰,關(guān)你屁事。再過十年,估摸著你還是個觀海境,到時候再看有沒有底氣,這么跟我們說話?!?/p>
野渡冷笑道:“等著。”
原來謝松花起的頭,建議他們和各自弟子,在每個六十年,相互間來一場問劍,分個高下,排出名次。
所以他們這撥劍修,心目中真正的對手,或者說最需要超越的那個,都覺得只有那個綽號“小隱官”的陳李。
當然也有孫藻這樣覺得自己哪怕墊底也無所謂的劍修,反正甲子一比,輸了這次還有下次。
雪舟笑問道:“聽說你們見過裴錢了?”
舉形只是點頭而已。
朝暮卻開始竹筒倒豆子,說起那位裴姐姐的拳法無敵,當年在皚皚洲雷公廟,都能與高出她一境的柳歲余問拳,打得有來有回!
舉形和朝暮,他們離鄉(xiāng)時,才七八歲。相較于性格活潑的朝暮,舉形明顯要更少年老成,平時的言行舉止,還有心境,穩(wěn)重得像個老人。
朝暮在家鄉(xiāng)的宅子,與郭竹酒是一條街上的,郭姐姐喜歡自稱為“我?guī)煾笗簳r的關(guān)門弟子”。
前些年,隱官大人的那位開山大弟子,裴錢姐姐,送了兩張落魄山特制書簽給他們當見面禮,青翠欲滴的竹葉材質(zhì),寫有贈言。
那是朝暮跟隨師父到了浩然天下后,第一次看到舉形收禮物。在那之前,游歷金甲流霞皚皚三洲,許多長輩仙師想要送禮,舉形都板著著臉,雙手籠袖,故意視而不見,也從不說一個字。
朝暮哪怕只是事后問了一句,就被舉形罵得哭鼻子,還威脅她以后別跟他說話,不然就得挨揍。
讓謝松花一個“黃花大閨女”給倆孩子當師父,真心累,況且倆徒弟,確實又不好帶,一個心事沉沉,成天不愛說話,喜歡獨自發(fā)呆,偶爾開口說話,就會戳心窩子,一下子就能讓另外一個同鄉(xiāng)同齡人哭得稀里嘩啦,讓習慣了與人問劍的謝松花去安慰人,確實讓她心力交瘁。
所以她當年才會對裴錢說,你師父帶孩子比當隱官更厲害。
金鑾贊嘆道:“不愧是隱官大人的開山大弟子。在金甲洲,走哪里都能聽說她的傳奇事跡。”
金甲洲山上仙府和山下諸國,對女子武夫宗師“鄭錢”,可謂推崇得無以復加。
其實劍修聊武夫的情況,并不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