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位出身貧寒卻暴得大名的年輕隱官,當(dāng)然不可能不好奇。不過在白帝城修道久了,道心沉穩(wěn),還不至于神色失態(tài),更無套近乎的興趣。
一身粉色道袍的柳赤誠,與站著裝死的柴伯符并肩而立。
別處金翠城又是一座山頭,翟廣韻倍感好奇,忍不住以心聲問道:“師尊,這位劉宗主還是玉璞境劍修吧,為何氣勢這么足?”
鄭清嘉解釋道:“一方面是劉劍仙性格使然,光明磊落,百無禁忌,就會自然而然顯得鋒芒畢露,這種人,不管站在哪里,都很難被旁人隨意略過。另一方面是顧宗主在隱官大人這邊,有意無意斂了道氣,收了神,就好似退了半步,而隱官大人在劉劍仙那邊又退了半步,最終便造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在你眼中,就像劉劍仙在氣勢上完全壓過了顧宗主一頭。為何如此,想來是他們很早就養(yǎng)出的某種默契吧。我們外人覺得奇怪,很正常,但是他們?nèi)齻€,估計是很自在的?!?/p>
翟廣韻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小時候顧璨只要遇到事情,就喜歡躲在陳平安身后。
當(dāng)窯工學(xué)徒那會兒,不起眼的陳平安,就像站在劉羨陽的影子里。
翟廣韻還是有些郁悶,自己敬若神明的隱官大人,在那劍氣長城,何等英雄氣概,怎么回到家鄉(xiāng),反而白白弱了氣勢。
鄭清嘉無可奈何,幸好自己千叮嚀萬囑咐,才讓這個得意弟子答應(yīng)在今天不去隱官那邊丟人現(xiàn)眼。
小陌和謝狗沒打算參加觀禮,就在隔壁山頭那邊遠觀祖山這邊。
謝狗贊嘆道:“哇,鴛湖道友的眼力不錯唉。”
小陌說道:“她畢竟是位管著一座城池、近千號譜牒修士的仙人,始終不被仰止和緋妃打牙祭,自有其過人之處。”
劉幽州主動走到陳平安這邊,抱拳而笑。
陳平安抱拳還禮,微笑道:“恭喜恭喜?!?/p>
然后雙方就陷入一種略顯尷尬的沉默。
劉羨陽偷偷樂呵,之前說了某事,如今阮鐵匠打鐵,精神頭可足了。
一場本該興師動眾的慶典,沒有繁文縟節(jié),又中規(guī)中矩,祖師堂就懸掛了師父鄭居中的一幅畫像。
顧璨甚至略去了主客共同敬香掛像這個環(huán)節(jié),直接就步入正題,親自提筆譜牒錄名,一切從簡。
作為此次慶典僅有的兩位觀禮客人,陳宗主和劉宗主的座位,十分巧妙……
劉羨陽瞪大眼睛望向?qū)γ婺俏焕仙裨谠诘募一?,姓陳的,咱倆這是在看大門嗎?鼻涕蟲就這么把咱們打發(fā)了?
陳平安雙手籠袖,氣定神閑,只掏了兩顆神仙錢的賀禮,我們沒有被安排站在門外邊,已經(jīng)算顧璨不記仇了。
這場慶典,顯然比龍泉劍宗和落魄山、青萍劍宗用時更短。
接下來的扶搖宗第一場祖師堂內(nèi)部議事,作為觀禮客人的幾位,就需要先行離開了。
幫著關(guān)了主殿大門,陳平安跟劉羨陽坐在門外臺階上,柳赤誠作為上宗修士,帶著至今譜牒都不知落在何處的龍伯道友,站在一旁曬太陽。
閑來無事,陳平安掏出旱煙桿和煙袋,劉羨陽笑問道:“啥時候好這一口了?有癮頭?”
陳平安想了想,說道:“具體時日,記不得了。倒是沒啥癮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