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想了想,說道:“具體時日,記不得了。倒是沒啥癮頭?!?/p>
劉羨陽說道:“又好酒又旱煙的,滿身酒氣加煙味,寧姚都不皺個眉頭?”
陳平安笑道:“她不管這些。”
劉羨陽笑呵呵道:“當(dāng)我沒去過劍氣長城???”
陳平安面不改色道:“那些酒缸里泡出來的醉話,不能當(dāng)真,完全可以當(dāng)反話聽?!?/p>
劉羨陽拍了拍臉頰,“陳大劍仙,麻溜的,趁著扶搖宗還沒有創(chuàng)建護(hù)山大陣,再補(bǔ)上一份賀禮?!?/p>
柳赤誠只覺得莫名其妙,柴伯符卻是聽出了言外之意,在白帝城那邊所謂的修道,反正除了跌境破境再跌境,就再沒什么正經(jīng)事可做,無聊了就翻看山水邸報和某些特殊渠道而來的機(jī)密情報,知道劍氣長城那邊流傳過很多的諧趣說法,比如什么二掌柜合道臉皮,比劍氣長城的城墻還厚,既然二掌柜一拳就倒,那么只要在城頭順勢拿臉貼地,蠻荒所有王座大妖一同攻城,恐怕都要干瞪眼。
柳赤誠一向?qū)熜值脑挿顬楣玺贿^這位師兄幾乎從不與柳赤誠說什么道理,所以當(dāng)鄭居中提醒他別去劍氣長城晃蕩,柳赤誠就當(dāng)做圣旨了,別說從無游歷劍氣長城的心思,連倒懸山、雨龍宗都不去!于是柳赤誠就去了龍虎山地界,再于是就有了當(dāng)代大天師的那場“下山降妖”。
對于劉羨陽的戲謔言語,陳平安笑著沒說什么,重新吧唧嘴抽起旱煙,云霧繚繞起來。
劉羨陽說道:“可憐傅山神?!?/p>
中岳儲君之山璞山的傅德充,以往在山上口碑不錯,只是一場大驪皇宮議事過后,如今就變得風(fēng)評一般,很一般了。
陳平安說道:“面子不如里子來得實(shí)在?!?/p>
劉羨陽揉了揉下巴,順帶著想起那個在家鄉(xiāng)擺攤算命的年輕道士。
陳平安心湖思緒迅捷如鳥雀翩躚于枝頭。
浩然劉饗,青冥辛苦,蠻荒晷刻,五彩元宵……
自己跟寧姚,劉羨陽和賒月,斐然與晷刻,徐雋和朝歌,還有小陌跟謝狗……
門外,還有一雙來自后山的年輕道侶,他們在今日扶搖宗祖師堂內(nèi),境界最低,都尚未結(jié)丹,但是座椅的位次不低。
都是顧璨親自邀請而來的重要客卿,他們暫時在祖師堂內(nèi)還沒有座位。大致地位,略遜色于落魄山的客卿趙著、或是青萍劍宗的青同。
這兩位宗字頭譜牒修士,皆是英靈鬼物,與開山祖師爺?shù)臈钋Ч?,差了七八個輩分。
如今后山實(shí)在是香火凋零,否則參加宗門慶典這種事情,一座道場豈會讓兩位連地仙都不是的中五境修士前來道賀?
不過作為飛升境的祖師楊千古,如今已經(jīng)離開功德林,后山便今時不同往日,后山儼然已是扶搖洲的山上執(zhí)牛耳者。
在道侶的鼓勵之下,女修終于鼓起勇氣,來到陳平安這邊,她正猶豫如何與之對話,陳平安便已經(jīng)站起身,將煙桿繞在背后。
女修松了口氣,先自報山門和道號,再輕聲問道:“陳山主,認(rèn)得曹慈么?”
柳赤誠樂得不行,這話問的,浩然年輕一輩武夫雙絕頂,白衣曹青衫陳,誰會不認(rèn)識誰?
這一句開門見海的言語,當(dāng)真是寒暄客套,而不是當(dāng)面挑釁嗎?
大概是過于緊張,此話脫口而出,女修也覺得不像話了,微微紅臉,醞釀許久的第二句腹稿,便被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