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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2515節(jié)（第2頁）

陳清都笑道：“古來圣賢皆死盡，唯有豪杰不寂寞。你我都是注定當(dāng)不成圣賢的人物，豪杰，倒是能夠勉強湊個數(shù)？”

崔瀺說道：“在事上，崔瀺頗為自負(fù)，不輸任何人?？上г谌松?，我沒有阿良的臉皮和熱忱，也沒有陳平安的耐心與善意。”

“這是我與鄭居中這類人的通病。我們很難對這個世界和人性抱有過高的期望。故而在我們眼中，幾乎看不見人，全是事。”

“有個建議。對老大劍仙，對寧姚，對劍氣長城，對天下形勢，都有好處?！?/p>

陳清都來了興趣，“說說看。”

崔瀺給出一個簡明扼要的答案，“既然選了他作為劍道繼承人，就不要心軟了，既然心狠就一狠到底?！?/p>

陳清都忍俊不禁，“好嘛，好像誰都占了便宜，敢情就那小子不是個人啊？”

嘖嘖不已，陳清都忍不住調(diào)侃一句，“天底下有你這么當(dāng)師兄的？”

崔瀺語氣淡然道：“大概是他運氣好，能夠找到我這么個大師兄。”

沉默片刻，崔瀺說道：“如果說寧姚是你們劍氣長城最精美的瓷器，也別讓陳平安成為一只用完就丟的破爛匣缽?！?/p>

陳清都笑了笑，“頭回聽說這種比喻。崔先生在這件事上，大可以放心。”

崔瀺照搬了陳清都的說法，“前輩總要給我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p>

只是比較微妙，雙方默契都改了稱呼。

陳清都似乎不太擅長說出口這類措辭，伸手揉著臉頰，醞釀許久，才給出一個答案，“我愿意給予陳平安最大的期望。”

不曾想崔瀺并不領(lǐng)情，“虛了。不夠?！?/p>

陳清都顯然有些氣惱，脫口而出道：“陳清都的佩劍，豈是誰都有資格背著的。這么說，夠不夠?qū)嵲冢俊?/p>

崔瀺笑著點頭，“是句頂天的結(jié)實話。足矣?！?/p>

下一刻，崔瀺撤掉心神，讓位給崔東山。

老人雙手負(fù)后，陪著少年一起眺望遠(yuǎn)方，“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人記得用劍的陳清都，做學(xué)問的崔瀺?！?/p>

寬衣大袖的俊美少年坐在城頭上，仿佛一朵白云在此停歇片刻，雙手輕輕拍打膝蓋，哼唱著一首古歌謠。

世間多少人事，都成略過不提。

野田黃雀行

道觀新收的護山供奉，閽者古鶴敏銳察覺到觀外出現(xiàn)一絲氣機漣漪，職責(zé)所在，立即從耳房中大步走出，要去會一會那廝。

只見這位“道觀新任看門童子”，頭戴一頂紫金冠，外穿淺絳色綢子長衣，內(nèi)罩寶甲，腰系青玉帶，手捧一支漆黑如墨的鐵锏，威勢赫赫，站在階上，一雙眼眸精光閃爍，厲色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速速止步，膽敢擅闖本觀，小心頭顱滾地。”

不速之客，是個青色長褂的儒雅老人，暫時看不出道力深淺，不像什么大人物，更似書齋老學(xué)究，州縣官的幕客。

那人聽見古鶴的恫嚇，并無言語，只是看了眼這位道觀的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