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弒立即以眼神回頂過去,練你媽的練呢,老子現(xiàn)在是大驪邊軍之一,有官身的,正忙公務(wù)呢,誰有空跟你切磋拳法扯私事。
宋集薪對此對而不見,見侄子宋續(xù)一臉壞笑就是不肯開口說話的模樣。宋集薪不怒反笑,果然是咱們老宋家的種,焉兒壞。
宋續(xù)在這個二叔這邊是比較隨意的,昔年還是少年時,就以地支一脈劍修身份,在陪都就跟洛王宋睦有過一些公事往來。
宋續(xù)發(fā)自肺腑的敬重二叔,宋集薪也很喜歡這個侄子,內(nèi)心親近這個晚輩頗多。
剛才有那么一瞬間,就在宋續(xù)來到這邊說“可以殺”的那一刻。
宋集薪內(nèi)心其實是暴怒的,就只是“可以殺”?大驪朝廷,你皇帝宋和,不還是將殺與不殺的難題,交給陳平安?
好,你今天是贏了。
但是我宋集薪也沒有輸。
等我回到蠻荒戰(zhàn)場,哪天打完仗了,下次再返回寶瓶洲,坐鎮(zhèn)洛京藩邸,那條大瀆依舊是姓宋,卻未必是你的了。
因為我會恢復(fù)“宋和”這個真名,你要么承認自己是宋睦,要么就與我爭搶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先帝嫡長子?!
只是宋集薪?jīng)]有想到皇宮那邊,皇帝竟然能夠說服所有參加小朝會的大驪重臣,不但可殺殷績,還要同大綬王朝兩地同時開戰(zhàn)!
直到這一刻,宋集薪才徹底沒有了“先劃瀆而治,再來統(tǒng)一大驪王朝和整個寶瓶洲”的心思。
宋集薪問道:“焠掌道友,那頭鬼物是什么根腳?挨了那么一劍,都能不死透?”
李拔答道:“洛王,我只是聽朋友說過,中土神洲有一頭道力極高的飛升境鬼物,單字道號‘蜆’,行蹤極為隱蔽,只是長久游蕩在大綬王朝境內(nèi),很奇怪,文廟也不約束她,她也不打攪陰間,不過知曉她存在的山巔修士,始終寥寥無幾?!?/p>
宋集薪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寥寥無幾,她真不是滿大街都曉得的存在?你是山巔修士嗎?”
李拔無所謂洛王的冷嘲熱諷,繼續(xù)說道:“我那朋友,早年游覽中土,期間偶然路過大綬王朝,他還是憑借一件傍身的遠古功德重寶,才能夠察覺到這頭女鬼的細微氣息,就想要……積攢一份斬鬼而來的陰德,多次挑釁,鬼物終于現(xiàn)身,雙方斗法一番,完全不敵,我那朋友慘敗,連那件仙兵品秩的功德重寶都毀了,只好認輸,本以為肉身連同魂魄都會淪為對方的大道資糧,但是對方竟然也就隨意放過他了,甚至將那些破碎的重寶殘片都任由他取回,只是警告他這輩子再不要踏足大綬國土半步?!?/p>
宋集薪笑道:“焠掌道友,你那位踢到鐵板、腿都瘸了的朋友,就是你們金甲洲的老飛升,完顏老景完顏老神仙吧?”
李拔點點頭,“洛王,完顏老景當(dāng)然是金甲洲的罪人,但他待我確是不薄,當(dāng)年我既不會助他,一起投靠蠻荒,如今要我如何罵他恨他,我卻也做不出。”
宋集薪說道:“李拔,你倒是個實誠人?!?/p>
溪蠻密語道:“洛王,這個‘蜆’,定然極其厲害,感覺就像……我當(dāng)初第一次見著王府君差不多,怕得好沒道理?!?/p>
宋集薪問道:“玉道人,宮艷,你們見著‘蜆’,有沒有這種感覺?”
玉道人搖頭,今天這場風(fēng)波,即便是在他這位老字號仙人看來,也能算是云詭波譎、險象環(huán)生了,黃幔愈發(fā)堅定了不來大驪王朝趟渾水的決心。
當(dāng)年去海上釣個魚、搶個釣位而已,就被張條霞打了頓,此次不過是陪著府君王朱來這邊見一下藩王宋睦,就親眼見證了那位年輕國師的暴虐手段,連殺數(shù)人不說,還要斬草除根,讓等于死了一遭的殷績等人的魂魄,與那頭鬼物一并乖乖留在寶瓶洲境內(nèi)?
黃幔百思不得其解,陳平安這家伙,真是文圣一脈的關(guān)門弟子,真是個讀過圣賢書的讀書人?先前中土文廟鴛鴦渚那邊,也發(fā)生過類似風(fēng)波,當(dāng)時浩然山上修士和各大王朝,就覺得他們大致有數(shù)了,相較于文脈身份,落魄山的年輕山主,好像更看重末代隱官的身份?現(xiàn)在黃幔很想告訴他們,不,你們心里還是不夠有數(shù)。
陳平安這個狠人,是了是了,玉道人終于想明白了一個最重要的關(guān)節(jié)……陳平安絕對是極為看重文脈道統(tǒng)的,但恰恰因為如此,你們?nèi)羰怯X得有機可乘,是陳平安的軟肋所在,就敢主動招惹他,陳平安肯定不會心慈手軟,而且次數(shù)多了,文廟那邊就會越來越尷尬,他們可能這些年來,一直想要用“某種最為合適的方式”招徠他,結(jié)果你們一個個的,將這位年輕人拼了命往文廟之外拽是吧?
宮艷說道:“完全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