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完全恢復(fù)的奶奶一瘸一拐地賣了最后一只銀戒指,給我換了只老母雞補身子。
那是爺爺當(dāng)年唯一的聘禮,陪了她整整七十年。
我忽然覺得自己罪該萬死,奶奶傾盡全力舉托,可我又做了什么?
摘下情侶對戒扔進床底,我掐著青紫的胳膊,下定了決心:今后的路我要一個人走了。
全力投入緊張的高四復(fù)習(xí),時間仿佛被無限延長,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學(xué)習(xí)填滿,連喘息都成了奢侈。
所以當(dāng)黎暮沉出現(xiàn)在面前時,我有一瞬間的恍如隔世。
“寶貝,你突然不告而別,我又一時脫不開身,真抱歉現(xiàn)在才來看你,”他眉眼低垂,眼里的深情似乎能將人溺死:“那天臨時開會,我才沒來得及去酒店陪你,別生氣了,等考完了我?guī)阍谀鲜泻煤猛嫱妗?/p>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面無表情的直視他:“之前說得很清楚了,還有事兒嗎,沒事我去上課了?!?/p>
病好以后我就提了分手,再多說也是浪費唇舌。
黎暮沉卻惱羞成怒:“江攬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冒著被學(xué)校開除的風(fēng)險回來跟你解釋,你就是這個態(tài)度?”
“早說了八百遍我跟葉桉顏清清白白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非要疑神疑鬼?”
葉桉顏忽然從他身后閃了出來,一臉委屈地握住我的手:“是啊攬月,你知道的,暮沉一向最討厭我,高中我買的早餐、送的花全被他扔進垃圾桶了,我們怎么可能有什么!”
“我怕暮沉說不清楚,特意跟他一起回來同你解釋,你別誤會了,我們什么事都沒有?!?/p>
說完,暗中沖我揚了揚眉,一臉挑釁。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掏出濕紙巾擦了擦。
葉桉顏順勢跌倒在地上,仿佛我用了多大力氣似的。
黎暮沉一把扶住她,怒氣沖沖:“江攬月,你別太過分了!”
“桉桉好心好意,你憑什么推她?”
那個見人投懷送抱會故意錯身避開,面無表情看對方跌倒在地的少年,真的消失在回憶中了。
我懶得看他們表演,揮揮手,轉(zhuǎn)身走了。
真是該死,又浪費我五分鐘背單詞的時間,早知道是這樣沒營養(yǎng)的對話,我就不下去了。
黎暮沉在身后大喊:“江攬月,我要真答應(yīng)分手就不會回頭了,你可別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沒有早有點認(rèn)清你這個人,白白把青春都喂了狗。
高四的生活是緊張而窒息的。
每天我踏著凌晨五點漸次亮起的路燈,一步一個單詞走向?qū)W校。
也曾無數(shù)次在深夜啃著冷硬的饅頭,一口一道數(shù)學(xué)題。
每當(dāng)我疲憊不堪,感覺堅持不下去時,就會看看葉桉顏的朋友圈。
他們一起滑雪,一起去漫展,一起聽演唱會,一起跨年接吻。
每一條我都會點贊,葉桉顏就會趾高氣昂地發(fā)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僅對我可見,她的朋友圈下,我從沒看見過黎暮沉或者其他人的點贊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