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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賦（二）（第2頁）

此乃……取禍之道。

”她的話點(diǎn)到即止，將世家對尚皇子最深恐懼赤裸剖開，忌憚皇權(quán)侵蝕世家根基，又懼卷入宮廷傾軋漩渦，稍有不慎，舉族覆滅。

此非危言聳聽，乃血淋淋史鑒。

裴照野迎著她銳利憂懼的目光，深潭眼底無波無瀾，唯冰封萬里的沉靜，是千仞絕壁的意志，她微微頷首，聲音不高，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自然知曉。

然棋局已開，落子無悔。

請明夷姐姐相信，照野所求，絕非僅此而已。

”母親沉冤，裴氏蒙塵，崔氏遮天。

她需要蕭允貞這把鑰匙，需要楚王助力。

這場聯(lián)姻，縱火中取栗，刀山火海，亦無反顧。

楊離看著表妹眼中那熟悉又近乎偏執(zhí)的堅(jiān)定，心中了然，最后勸阻之念也隨之消散。

她太了解這表妹，深知其性情，幼時(shí)驚才絕艷，一朝腿疾，恩蔭斷絕，云端跌落泥潭，卻從未屈服。

背負(fù)太多，壓抑太久，抓住一線生機(jī)，豈肯放手？楊離長長無聲吐出一口濁氣，既然表妹心意已決，身在局中，她能為她做的，便是竭盡全力，助她在這荊棘險(xiǎn)路上，行得穩(wěn)些。

“也罷。

含章，無論你決定行何種道路，我楊離皆會(huì)助你，弘農(nóng)楊氏亦然。

”楊離神色緩和，重端溫?zé)岬年柫w，語氣恢復(fù)練達(dá)通透，她已成家，長女滿了兩歲，便帶著過來人的篤定與謀劃，將話題拉回原點(diǎn)，道：“既你心意已定，這禮，便要送得巧，送得妙，送得……入他心坎。

”裴照野專注看她，洗耳恭聽，以待下文。

青梧在旁亦屏息凝神。

“含章，”楊離身體微傾，靠近小幾，聲音放低，如耳語，字字清晰，言辭懇切，直指核心，“給這等身份特殊，又性情難測的郎君送禮，最忌兩點(diǎn)：一是‘你覺得好’，二是‘只圖貴重’。

”裴照野眉心幾不可察一蹙，這正是她反復(fù)思量、踟躕的癥結(jié)。

“其一，投其所好，而非投你所想。

”楊離指尖輕點(diǎn)桌面，只聽篤的一聲輕響，“安陽郡君其人，觀其行止，絕非尋常閨閣郎君。

他喜何物？珍奇古玩？華服美飾？音律書畫？抑或離經(jīng)叛道、新奇詭譎、乃至帶邪氣的玩意兒？他平日把玩何物、穿戴何物、談?wù)摵挝?？甚至……醉后失態(tài)時(shí)念叨什么，都需留心觀察。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上元燈會(huì)，你與他同行，可曾留意他目光流連于何物？”裴照野先前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贈(zèng)禮，此前就曾聽聞蕭允貞通音律，精器樂，她便送了那素面黃檀琴，卻照樣被他稱作俗物。

至于古玩字畫、海外奇珍、華服美飾，自然皆屬浮于表面之物。

她眼前閃過上元夜幕，他鄙夷粗陋做工，卻又認(rèn)可匠人手藝，曾片刻把玩儺面，撫琴時(shí)又專注忘我，那漫天煙火下，他灼熱目光。

“其二，用心。

”楊離豎起第二指，語氣篤定：“價(jià)值連城的俗物，于他這等見慣奇珍、享盡富貴的天家貴胄而言，不過是庫房多一件落灰的擺設(shè)，或換得一聲輕蔑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