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洛神賦（二）（第3頁）

”楊離豎起第二指，語氣篤定：“價值連城的俗物，于他這等見慣奇珍、享盡富貴的天家貴胄而言，不過是庫房多一件落灰的擺設(shè)，或換得一聲輕蔑嗤笑。

關(guān)鍵在于是否合他心意，男子嘛，無論身份如何，總想見你珍視、憐惜他，為他花費(fèi)心思，揣摩其意呀。

”她略一思索，眼神閃爍，“我是指‘蕭允貞’，而非‘安陽郡君’。

”“其三，定要注意把握分寸。

”楊離語氣沉凝，目光銳利，意有所指，字字千鈞：“他身份貴重，尋常之物易顯怠慢，惹他不快；但刻意諂媚之物，又極易引來不必要的猜忌，甚至可能牽連家族，此等物事，極易授人以柄，招致滔天之禍，若是遭帝王猜忌，言官彈劾，乃滅頂之災(zāi)。

尋精妙平衡，送一件既能彰顯他個人喜好品味，又能體現(xiàn)你自身格調(diào)、學(xué)識與巧思的物件，方為上策。

要既顯重視，又不落俗套；既合心意，又不逾規(guī)矩。

”“其四，無用方為大用。

于安陽郡君這等富貴之人，許多禮物真意，恰在其無用。

或是一件巧奪天工、暗藏玄機(jī)的機(jī)關(guān)玩物；或是一幅捕捉他驚鴻一瞥神韻的小像；甚或一卷奇聞異志孤本，比數(shù)十套頭面首飾，更能勾起他的興致，令他會心一笑。

”她總結(jié)道，“簡言之，要奇、要巧、要合他心意、要不逾矩，更要讓他知道你為他費(fèi)心！”楊離言罷，端起茶盞，飲盡杯中殘茶，不再多言。

她靠向椅背，目光投向亭外老梅，留予裴照野靜思空間。

暖亭重歸安靜，唯有炭火輕響，茶香裊裊。

亭外，一陣稍強(qiáng)的寒風(fēng)吹過，老梅虬枝微晃，枝頭幾粒深紅花苞上積雪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更飽滿的艷色。

許久，裴照野緩緩抬起眼簾。

未立刻回應(yīng)，目光越過表姐肩頭，投向侍立亭口的青梧，聲音恢復(fù)慣常清冷平穩(wěn)，卻帶決斷：“青梧。

”青梧立刻躬身，垂首應(yīng)道：“奴在。

”“去靜思齋，”裴照野仍在思索，眼底深處，冰層融盡，唯余一種近乎狩獵的、專注銳利的光芒，“吩咐人手備好最上乘的畫材，還有，”她頓了頓，語氣肯定，“書房東側(cè)書架，第三格最上層，那卷《山海經(jīng)圖注》精摹本，也一并取下備好。

”青梧微怔，隨即眼底了然，躬身應(yīng)道：“是，娘子。

”他轉(zhuǎn)身快步離去，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

楊離輕聲一笑，眼中毫不掩飾贊許與激賞，她這個表妹，悟性果然極高，寥寥數(shù)語，已尋到方向。

裴照野的目光再次投向亭外那株老梅，含苞的骨朵在寒風(fēng)中微微顫動，艷得驚心動魄。

她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膝上厚毯細(xì)膩的紋理，指腹輕點(diǎn)，狀似思考。

“明夷姐姐，”裴照野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清泠，卻蘊(yùn)一絲微不可察的銳氣，她放下溫?zé)岬牟璞K，目光灼灼看向楊離，“再來一輪如何？”楊離莞爾，笑意清淺：“好，正有此意，今日定要與你分個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