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失笑,卻毫不猶豫地起身。他并未喚宮女,而是親自走到床榻不遠處的紫檀木圓桌前。
桌上設(shè)有一套格物院最新燒制的琉璃茶具,晶瑩剔透,旁邊還有一個利用小型蒸汽原理保溫的銀壺。他倒了一杯溫度正好的蜂蜜桂花茶。
回到床邊,他并未直接將茶盞遞給她,而是自己先嘗了一口試了試溫度,這才小心地扶起她,將茶盞遞到她唇邊。
慕容嫣就著他的手,小口啜飲著溫甜的茶水,喇叭袖滑落,露出半截如玉小臂。喝完水,她舔了舔唇瓣,心滿意足地重新窩回他懷里。
“還想睡?”林臻將她連人帶被攬住,低聲問。
慕容嫣搖搖頭,卻又不想起,只是賴在他懷里,把玩著他寢衣的衣帶,喇叭袖的邊緣輕輕掃過他的鎖骨?!胺蚓袢兆鍪裁??”
“今日無事,只在府中陪你。”林臻把玩著她一縷長發(fā),“嫣兒想做什么?”
“嗯…”慕容嫣歪著頭想了想,眼神忽然一亮,“夫君前日不是說,格物院又送來了新制的十二花神香露?我們?nèi)ヅw試試?”
林臻自然無有不應(yīng):“好。先用早膳,然后去試香?!?/p>
他又陪她賴了一會兒床,直到陽光徹底照亮寢殿,才喚了宮女進來伺候起身。
宮女們魚貫而入,見到龍床上相擁的帝后,以及那鋪滿床榻、在晨光下璀璨生輝的百鳳墨袍與三丈鑲寶拖尾,皆屏息靜氣,垂眸不敢直視,動作輕柔地開始忙碌。
慕容嫣在林臻的攙扶下起身,那沉重的拖尾被宮女們極其小心地捧起。她并不需要自己費力行走,幾乎是被宮女們簇擁著,移動著那長達三丈的墨色河流,走向梳妝臺。
梳妝臺同樣極盡奢華,水銀鏡清晰無比。林臻并未離開,而是揮退了欲上前伺候梳妝的宮女,自己拿起一把象牙梳,站在慕容嫣身后,為她梳理那一頭如瀑青絲。
他的動作并不如宮女熟練,卻極其耐心溫柔。慕容嫣透過鏡子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甜蜜的笑意。
梳妝完畢,他并未為她選擇那些繁復(fù)沉重的頭飾,只簪了一支簡潔的赤金點翠鳳凰步搖,與她身上的墨袍相得益彰。
早膳傳到了寢殿旁的暖廳。依舊是林臻親自喂她吃了幾樣她最愛的小點,其間自然又是少不了膩歪與輕笑。
用罷早膳,慕容嫣終于徹底清醒,興致勃勃地拉著林臻要去暖閣試香。她站起身,那長達三丈的拖尾再次如同擁有生命般,在她身后迤邐鋪開。她習(xí)慣性地向前邁步,卻忘了這居家的袍服雖比朝服輕軟,拖尾卻依舊沉重冗長。
剛走出兩步,腳下一滯,竟是踩到了拖尾的邊緣,身形一個趔趄。
“小心!”林臻一直留意著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穩(wěn)穩(wěn)扶住。
慕容嫣驚魂甫定,抓住他的手臂,低頭看著自己踩到的墨色袍角,嗔怪道:“這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礙事了…”
林臻低頭看著她微窘的嬌俏模樣,忍不住低笑出聲,手臂微微用力,竟是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呀!”慕容嫣輕呼,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頸,“夫君!”
“既然礙事,那為夫便代勞了?!绷终樾Φ眯靥耪饎?,抱著她,穩(wěn)步向暖閣走去。那長達三丈的墨色拖尾垂落而下,曳地而行,其上百鳳翱翔,寶石生輝,在晨光中劃出一道流動的、極致奢華的風(fēng)景。
宮女們早已習(xí)以為常,皆垂首躬身,安靜地跟隨在后,小心地托起那拖尾的末端,以免其完全拖地。
慕容嫣將泛紅的臉頰埋進他頸窩,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感受著他懷抱的溫暖,心中那點小小的抱怨早已煙消云散,只剩下滿滿的、幾乎要溢出來的甜蜜。
晨光正好,將相擁的兩人與那逶迤的墨色鳳凰一同籠罩,溫暖而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