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兒,有幾個坐在角落的舉人的交談,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兩個年紀(jì)偏大的舉人,最年輕那個,看相貌至少也有四十五了。另外一個要比他大五歲左右。
這兩個舉人,秦之初都認(rèn)識,順德五十七年的時候,秦之初曾經(jīng)跟他們一起參加過會試。他還清楚地記著年紀(jì)比較大的那個舉人的一些軼事,這位舉人名喚岳麓南,為了備戰(zhàn)順德五十七年的會試,提前一年半,就進(jìn)了京城備考,結(jié)果還是名落孫山。
秦之初后來還聽說,岳麓南之后干脆就在京城買了一個小院,連老家都不回了。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老年,聽說你收到了家鄉(xiāng)的信了?快給愚兄說說,老家最近都有一些什么新聞?”岳麓南問道。
“能有什么事呀?對了,要說新聞,還真有一件。岳兄,咱們老家最近也開始興起了興建國師祠的浪潮。聽說國師祠那里都有仙師做監(jiān)工,給的工錢很是豐厚,很多匠人都爭著搶著過去?!崩夏暾f道。
岳麓南搖了搖頭?!罢f起來,咱們跟國師還是同窗呢,一起參加的順德五十七年的殿試。你說秦之初他怎么就做了國師了?做了國師不要緊,他干嘛張羅在全國各地興建國師祠呢?這還有一點讀書人的超然和灑脫嗎?沽名釣譽(yù)。有辱斯文呢。”
老年哂笑道:“你這就不懂了,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追求。說不定這里面還有什么說道,只是咱們不知道罷了。對了,岳兄,我聽說國師祠的香火特別靈,在哪里許什么愿都能夠?qū)崿F(xiàn)。要不,咱們也去給咱們的同窗燒燒香。許許愿。保佑咱們今年會試旗開得勝,怎么樣?”
“你拉倒吧?!痹缆茨喜豢蜌獾鼐芙^了老年的提議,“什么狗屁的靈驗呀。我可是聽了不少人說,去國師祠許愿,就沒有應(yīng)驗的時候。我還聽說很多人不但經(jīng)常到國師祠燒香,還暗中給咱們那個同窗樹立了長生牌位,虔誠的不得了,那也不管用。住在豫州會館隔壁的馮寡婦。你知道吧?”
老年連連點頭,“知道,馮寡婦可不容易呀。丈夫死得早。她三十歲出頭,就開始守寡,含辛茹苦把幾個兒女拉扯大,頗受街坊鄰居的贊賞。怎么,她有什么事了?”
“馮寡婦得病了,還是一場怪病,把她那點家底全都耗干了,人也沒有治好。從她得病到現(xiàn)在,她跟她的幾個兒女不止一次到國師祠許愿,還不是一點用都沒有。馮寡婦的大兒子一怒之下。把供奉著咱們同窗的長生牌位就給劈了,當(dāng)柴火燒了?!?/p>
“竟有此事?那就真的該把長生牌位給劈了,要是換成我,我也劈?!?/p>
……
秦之初蹙起了眉頭,他的神識在昊天金闕中一掃,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已經(jīng)坍塌下來的長生牌位。上面果然有那個馮寡婦的名號。
秦之初的神識再仔細(xì)的巡視了一邊,先先后后又找到了二三十個坍塌或者半坍塌的長生牌位,這么一點數(shù)量,掩埋在七十余萬的總量中,顯得很不起眼,他原來根本沒有注意過。
突然之間,秦之初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不再繼續(xù)在豫州會館中盤桓,起身出了會館,徑直朝著馮寡婦的家中走去。
馮寡婦這個人,秦之初也知道。馮寡婦年輕的時候,就是豫州會館的幫傭,后來,她的三兒子也到豫州會館做事,是個打雜的,一年掙不了幾個錢,勉強(qiáng)糊口而已。
從豫州會館出來,往東走,有個又窄又?jǐn)D的小胡同,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貧民,在京城,都是勉強(qiáng)度日。
在胡同中,沒有走幾步,秦之初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味,他循著藥味往里走,一直快要走到胡同的底部了,才動了馮寡婦的家。
馮寡婦家的門口坐著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女人,衣服上補(bǔ)丁摞著補(bǔ)丁,懷里趴著一個哭鬧不已的孩子,女人正手捧著一個豁口的陶碗,喂孩子喝清的能夠照出來人影的稀粥。
見秦之初走過來,那女人連忙站了起來,有些拘謹(jǐn)?shù)卣f道:“舉人老爺,你有什么事嗎?”
秦之初沖著女人溫和地笑了笑,“本……,嗯,你是這家什么人?馮寡婦是你的親人嗎?”
那女人忙道:“她是我婆婆,我是她大兒媳?!?/p>
“這樣啊?!鼻刂跽f道,“國師知道了你婆婆的一些情況,特地派我過來看看。我呢,懂些醫(yī)術(shù),國師在我來之前,還賜了我一些靈丹妙藥??鞄胰タ纯?,看看能不能救你婆婆?”
女人長大了嘴巴,“你,你,你是國師派來的?國師怎么會知道我婆婆病了?”
秦之初笑了笑,“你們不是到國師祠許愿了嗎?你們的心誠,國師自然就知道了。呵呵,不說這些了,還不快點帶我進(jìn)去看看。”
女人醒過神來,連忙沖著院子里面喊道:“當(dāng)家的,快出來。國師派人來看婆婆了?!?/p>
一個大漢從院子里走了出來,“什么?你是國師派來的?滾,你給我滾,我們家都不再信那勞什子的國師了?!?/p>
秦之初笑了笑?!澳惆盐覕f走,誰來醫(yī)治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