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此人乃京城有名的浪蕩紈绔,若非其父貴為鎮(zhèn)南侯,就憑他這些年里的所作所為,只怕早就要落得刺面發(fā)配。曾久巖就是再胡鬧,至少在京郊百姓那里他有口皆碑。
——人家?guī)椭r(nóng)人爭水田、翻鐵案的時候,王端在做什么?
他一年之中至少有月都住在百花涯里,剩下的世間不是出外圍獵,便是在外頭自家的山莊里胡作非為,日日過得酒肉笙歌醉生忘死……
柏靈當(dāng)初投湖是假,可這個王端是真的逼死過良家的姑娘。光是在這百花涯里,他就做了多少叫人說都說不出口的壞事,也就是落到了花窯里的姑娘能忍著,若真是換做了尋常人家的女兒,還不知有多少要羞憤投湖。
現(xiàn)在反是王端向人控訴起其他人的不是,反是旁人要來安慰他?
憑什么?
那探子接著說了下去。
鳳棲聽了好一會兒,幾乎越聽越覺得荒謬。
王端幾乎罵了曾久巖一整晚,罵曾久巖占盡了他想要而不可得的東西,可他自己卻對此毫不在乎。
王端說起自己許多次酒醒時分的寂寥——這些話幾乎讓鳳棲忍不住發(fā)出冷笑,它們聽起來不僅做作,而且矯情,如果王端說曾久巖的不告而別算是虛偽,那他這番夜間的剖白,幾乎已經(jīng)到了令人作嘔的地步。
倘使這些話,傳到了當(dāng)初那對孩子被王端的車馬碾過,不得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父母耳中,倘使他們知曉,如今的王端竟還在為這些不足為道的高門丑事忿忿不平,他們大概才最覺得世間沒有天道公義吧。
探子仍在流利地講述著他昨晚的見聞。
顯然昨夜王端過得很不錯。
一個惡貫滿盈的人,忽地找到了一個地方來演一朵白蓮——鳳棲聽到最后,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然而一旁蘭芷君顯然饒有興致。
外頭此時又傳來一陣敲門聲,鳳棲再次小步跑到門邊,低聲問是怎么了。
來人仍是柏靈昨夜屋中的侍女,她們帶來了一個新的消息——王端派人送來了兩大箱銀兩,但王端點(diǎn)名,要柏靈姑娘親自過目清點(diǎn)。
“他們送來的銀子他們自己不知道是多少錢?”鳳棲顰眉說道。
“反正他們就是這么說的?!笔膛p聲道,“拉銀子的馬車現(xiàn)在堵在咱們蘭字號的大門口呢?!?/p>
“什么人啊?!兵P棲顰眉道,“你們先別放柏靈下去,我一會兒來親自處理。”
一個要求
鳳棲折返回來,剛要開口,蘭芷君輕聲道,“不用說了,都聽到了。”
“那我去看看吧?!?/p>
“不急這一時半刻,”蘭芷君轉(zhuǎn)頭望向探子,“后來呢,他們還說了什么?”
“王端說的大都是一些年少時的委屈,沒別的了。”探子輕聲道,“我先前講王端說得極為動情,也是這一部分,不過蘭芷君應(yīng)該也沒什么興趣聽?!?/p>
蘭芷君笑了笑,“確實(shí)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