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柏靈的余光一直留心著胭脂那邊。
家在臨廈,父親是驛館的驛丞,且還一直與家人有書信來往。
涿州雖遠(yuǎn),但如果有心人要查,在信息如此詳細(xì)的情況下,肯定能很快確認(rèn)她說的是不是實(shí)話。
驛丞雖然只是個小吏,但到底有文書可查,姓甚名誰,家中人口幾何……都造假不得。
倘若胭脂要偽造身份,何必要大費(fèi)周章做一個留著把柄的假殼。
但倘若這身份是真的,那么胭脂也和寶鴛一樣二十五歲就可以出宮。
她原先又和青蓮一樣在甲字庫做工,和林婕妤之間又哪里會有什么交集……?
想到這里,柏靈一時竟覺得有些費(fèi)解起來,但不論如何,都得先驗(yàn)一驗(yàn)她和其他兩人各自的身份,再看看情況了。
……
夜幕漸漸籠罩下來。
儲秀宮里的燈漸漸亮了起來,先前已有人來傳報(bào),說林婕妤已經(jīng)回了宮,這會兒竹輦估計(jì)是已經(jīng)過了春華門。宮女們低著頭站在院子里,等候著婕妤的歸來。
外頭傳來一陣輕穩(wěn)的碎步,然后是竹輦輕輕落地的聲音,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望向?qū)m門。
金枝扶著林婕妤從外頭進(jìn)來。
林婕妤脖子上的香汗粘著幾縷發(fā)絲,桃紅的嘴唇微微起皮,眼神也不像往常一般柔媚里帶著銳利,竟是一副少見的憔悴模樣。
她一進(jìn)屋就坐了下來,金枝已經(jīng)給她備下了涼茶,一旁幾人正輕輕搖扇。
喝了茶,林婕妤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這才緩了過來。
金枝接過一旁婢女手中的羅扇,“娘娘今日進(jìn)香真是辛苦了?!?/p>
“還不是為了皇上?!绷宙兼ツ樕嫌致冻隽艘回灥牡σ?。
若是真的計(jì)較起來,她的體力并不差,畢竟有歌舞的底子在那里,論耐力,只怕是男子也未必能比得過她。
但這幾日東林寺翻修,原先上山的大路被封死,只剩下四條可供香客單人徒步的山道。
林婕妤這幾年上上下下東林寺很多回了,每次去都是乘著肩輿走大路上去的,也不覺得有多遠(yuǎn),遂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哪里知道真的走到了小山路上,才發(fā)覺攀登是如此艱難。
“奴婢燒了些熱水,娘娘要不要…”
林婕妤懶得說話,皺著眉頭擺了擺手,金枝立刻住了口,又目光示意后面的宮人趕緊把開胃的小菜拿過來。
“都拿走,不吃?!绷宙兼ヮ^也不回地說道。
金枝目光一瞪,幾個端了盤子過來的宮人便又匆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