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并沒有起身,“老夫人,我們……我們還有話,想、想……?!?/p>
“怎么?”
“承乾宮的差事,您看……您看能不能換兩個人來做?”一個婆子試探著抬起頭,“我們……實在是年紀大了,經(jīng)不住了……”
“這個丫頭那么難纏嗎?”
“是啊,老夫人,”這個問題簡直說問了兩個婆子的心坎上,“看上去白白凈凈一個小姑娘,折磨起人來連花樣兒都不帶重的。這幾天我們是一個安生覺都沒有睡過啊,一不合她的意,她就說要把我們送到慈寧宮去……”
“慈寧宮是她家開的啊說送就送。”屈修皺緊了眉,但底氣顯然沒有先前足了,他也望著母親,小聲道,“就算是太后的人,也不能這么沒規(guī)矩……”
婆子們?nèi)滩蛔】鹆搜蹨I,“是啊,可不就是這個道理!我們哪兒受過這個氣啊,她真是、真是半點都沒把老夫人您放在眼里。”
“何止是不放在眼里,我看她就是沖著老夫人來的!”
一邊說著,婆子們也一邊抬頭去看老夫人的臉色。
可老夫人又像座石像似的坐在那里,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過了許久,屈老夫人才不咸不淡地答道,“知道了。”
兩個婆子余光里彼此看了一眼,還想再說什么,就看見屈老夫人笑了笑。
“你們也累著了,這會兒先去找桂秋領(lǐng)賞吧,這個月的例銀我專門給你們備了一份大的?!?/p>
屈老夫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穩(wěn),帶著幾分安撫和告慰的意思,她聲音轉(zhuǎn)低,“進不進宮也不是這兩日就要定下來的事,累了就回家好好歇一歇,再想一想。”
兩個婆子當即俯身磕頭,連連感激。
等她們也走了,書房就只剩下屈老夫人和屈修兩人。屈老夫人少見地往后癱靠再椅子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疲態(tài)。屈修有些不忍地撿起了方才母親丟過來的木杖,慢慢站去了母親身邊。
“不生氣了?”屈老夫人望了他一眼,“不是說不給我養(yǎng)老送終了嗎?!?/p>
“兒子那都是氣話……”屈修訕訕地低著頭。
屈老夫人接過木杖,重新站起來。
“去查這個柏靈,把柏世鈞一家的底細全都給我翻出來。”屈老夫人冷聲道,“這些年他們見過什么人,交過什么朋友,上過哪些貴人的府邸,一條也不要放過!”
屈修怔了片刻,“娘這是要……”
“如果只是和太后有牽連也就罷了,要是這個人背后站了恭王,那這個人,我們就一刻也留不得?!?/p>
屈修茫茫然地想了一會兒,“這……這和恭王能有什么關(guān)系?”
“關(guān)系大了?!鼻戏蛉说吐暤溃拔掖笾苤两駴]有立儲,可當今成年的皇子也只有恭王一個,更何況恭王膝下又有世子……”
屈修倒吸了一口涼氣,“所以他們就想派人到月影身邊,好——”
“先查?!鼻戏蛉舜驍嗔饲薜脑挕?/p>
屈修把剩下的推測咽進了肚子里,他眉頭緊鎖,憤憤道,“就算真的是恭王那邊安插過來的人也不怕,等北境戰(zhàn)事一結(jié)束,大哥回了京,我們在朝野里的分量,也未必就不如他們!”
屈老夫人嘆了一聲。
北境的戰(zhàn)事……真的就要結(jié)束了嗎?
如果真的要結(jié)束了,為什么至今為止,就只有一個老將申集川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