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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1111節(jié)（第2頁）

劉裕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緩緩說道：“謝尚書提得很好，不錯，當(dāng)年確實是我放走了盧循和徐道覆，但這是有條件的，首先，他們火并了孫恩，殺掉了這個叛亂的賊首，算是多少有功。其次，彼時的盧循，在妖賊之中算是難得的文人士族，也一度假仁假義，不怎么禍害平民百姓，與孫恩相比，多少象是個人，我也因為之前和其同在軍中，打過交道，對其本性認(rèn)識不足，以為他是想要招安歸順。”

“這

忠義之論赴國難

郗僧施跟著冷笑道：“就是就是，這沈家兄弟一向是見風(fēng)使舵的，上次一看北府軍勢大，劉大帥神勇，馬上就向劉大帥投降了，這回妖賊有數(shù)十萬之眾，何征南和劉豫州都敗給了他們，劉大帥，你可得當(dāng)心他們再次倒戈投降啊。”

沈林子厲聲道：“一派胡言，我沈家兄弟自從棄暗投明以來，一片赤膽忠心，多次處在危難之時也是血戰(zhàn)到底，我們的家人產(chǎn)業(yè)都在大晉，怎么可能再去投降妖賊？”

郗僧施冷冷地說道：“就是說你們只是因為家人產(chǎn)業(yè)在大晉，才會為大晉效力是吧。那換個角度想想，若是妖賊包圍建康，再派人分兵去你們吳興老家，占了你家的產(chǎn)業(yè)，控制了你們的家人，那你是不是就要叛變投敵了？”

沈林子咬了咬牙：“別人怎么樣我不管，我沈氏兄弟，寧可全家都被妖賊所害，也絕不會背叛大晉。再說了，我們現(xiàn)在在這里守住建康，妖賊也不敢隨意分兵回去，吳地的各大家族莊園，包括我們這些家族，都有自己的子侄，有自己的莊丁佃農(nóng)，現(xiàn)在劉大帥已經(jīng)下了命令，要各地募兵勤王，共赴國難，就算妖賊分兵去那里，也不會是我們新增部隊的對手?！?/p>

謝混冷冷地說道：“就算你不投降，可是你的部下，你的將士們的家人給妖賊控制，那可就說不定了。”

沈林子哈哈一笑：“謝尚書，郗侍郎，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二位，這樣苦苦相逼，你們說的問題，難道對你們不同樣如此嗎？你們的家人，子侄，產(chǎn)業(yè)也在吳地，要是妖賊分兵過去占據(jù)，難不成你們也會投降妖賊嗎？”

謝混的臉脹得通紅，厲聲道：“我們謝家子侄，在大義上一向沒有問題，面對妖賊，有死無降。上次妖賊作亂，你們沈家附逆的時候，我們謝家死了多少人？有一個象你們這樣投降妖賊的嗎？”

沈林子冷笑道：“可是你們剛才說的不是你們謝家子侄投不投降，大義如何啊，說的是你們謝家莊園里的莊客，佃農(nóng)們，令尊是怎么捐軀的，要不要我?guī)湍慊貞浺幌?？張猛是什么人？！?/p>

謝混這下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吼道：“沈林子，你好大的膽子，你是什么東西，先父為國立下赫赫戰(zhàn)功，淝水之戰(zhàn)力戰(zhàn)胡虜?shù)臅r候，你在哪里？”

沈林子哈哈大笑道：“比戰(zhàn)功？老子在廣固大戰(zhàn)胡虜，在荊州討伐桓楚的時候，你在哪里？這次妖賊作亂，我們兄弟跟著劉大帥孤身過江，三天不到的時間，我就帶了五千丁壯前來赴援，請問你們謝家，郗家這么多的產(chǎn)業(yè)，這么多的莊客，這么多天下來，可曾來過一個人影子嗎？”

謝混一下子給嗆得無話可說，之前的那個聲音則干咳了一下，冷冷地說道：“你是受了劉大帥的軍令，沒來建康就直接回家募兵了，可謝尚書，郗侍郎他們沒有接到這個命令，擅自回去募兵，那是聚眾作亂，圖謀不軌。哼，當(dāng)年孫泰就是要干這種事，就是想趁機謀反。還有王廞，也是因此而身敗名裂，有這些前車之鑒，二位明公怎么能重蹈覆轍呢？”

劉裕突然開口道：“禇侍郎，既然你有這么多高見，何不站出來討論一下呢？謝尚書和郗侍郎起碼沒有在人群中說話吧?！?/p>

一個滿臉通紅，汗流頰背的人，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走到了眾人面前，這是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人，白粉涂面，保養(yǎng)得很好，可是臉上的白粉卻被沖得一道道的，顯得很狼狽，正是時任黃門侍郎的褚秀之。

褚家也是曾經(jīng)出過當(dāng)權(quán)宰相褚裒，強勢太后禇蒜子的頂級世家，只是當(dāng)年禇裒北伐，大敗虧輸，打得京口幾乎家家?guī)?，白幡遍地，面對京口人憤怒的目光，禇相公羞愧不已，吐血身亡，從此禇家也退出了頂級世家的行列，但仍然不失為一流的世家高門，這個禇秀之，也算得上是禇家的頭面人物，所以能官居黃門侍郎，前些年還曾經(jīng)跟隨劉毅西征軍討伐過桓楚。

但禇家在三吳之地的莊園和子侄，有很多毀于天師道之亂，因此這位禇侍郎，恨極了天師道的人，也對沈氏兄弟心存芥蒂，今天在這里，當(dāng)眾對沈林子冷嘲熱諷，就是出于這個原因?？涩F(xiàn)在給劉裕神目如電，在人群中直接一眼認(rèn)出，當(dāng)眾讓其出列，這會兒是又羞又怕，恨不得能把之前的那些話給吃回去。

劉?？粗椥阒?，微微一笑：“禇侍郎，你說謝尚書和郗侍郎是因為沒有接到命令，所以不能回去募兵，那好，現(xiàn)在我給你們?nèi)灰粋€機會，你們都是在吳地有大片的莊園產(chǎn)業(yè)，也是一流的世家高門，本人也是身居要職，現(xiàn)在這建康城中最缺的就是兵力人手，我們需要北伐南燕的兵馬回援，也需要吳地的忠義之士前來討賊，既然連沈家都能在提供了北伐的七千健兒之外，還能三天內(nèi)湊出五千壯士來建康，我想三位的家境，更不在話下?！?/p>

謝混緩了緩情緒，開口道：“劉大帥，你是否是要我等三人回鄉(xiāng)，募集壯勇，前來赴援呢？”

劉裕點了點頭：“有什么困難和問題嗎？”

謝混的眉頭微皺：“我們和沈家的情況不太一樣，沈家向來習(xí)武，莊客佃戶也有不少是從戰(zhàn)場回來的老兵，召之則來，來之能戰(zhàn)，而我們這些世家高門則是世代為官，從文，莊客也多是從事農(nóng)事，并不習(xí)戰(zhàn)，倉促成軍的話，保境安民尚可，但要是直接開來，與妖賊的虎狼之師作戰(zhàn)，恐怕不能勝任，還請劉大帥三思?！?/p>

郗僧施也跟著嚷道：“就是就是，諸葛武候曾經(jīng)說過，兵若未經(jīng)訓(xùn)練，就驅(qū)之上戰(zhàn)場，那是驅(qū)羊向虎，送人殺戮罷了，我們回去征兵募勇可以，但需要時間訓(xùn)練，只有練得能打仗了，才能前來赴援啊?！?/p>

大軍赴海終南歸

劉裕的嘴角輕輕地勾了勾，平靜地看著這幾個人，說道：“請問這建康城中，我們近日新募的兩萬多丁壯，都是訓(xùn)練有素，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老兵嗎？”

謝混一時語塞，禇秀之卻搶道：“新募的壯勇之中，有接近一半是以前打過仗，接受過軍事訓(xùn)練的，有他們帶著其他的沒有訓(xùn)練過的民眾，足夠了?！?/p>

劉裕點了點頭：“說得好，但按這個說法，吳地的很多莊丁佃農(nóng)也是經(jīng)歷過孫恩之亂的，也是打過仗，有過軍事經(jīng)驗的，是不是從軍后可以以老帶新，形成有戰(zhàn)斗力的軍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