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這軍隊直接就開拔去了石頭城,還有去積弩堂的,還有去北邊的幕府山和蔣山布陣的,可是我親眼看到。”
“我就說嘛,要是沒有足夠的兵力,劉大帥怎么敢孤身回來呢?三狗哥,我看,我們別走了,留下來好好打,聽說賞格比當年京口建義還要高呢?!?/p>
李三狗沒好氣地說道:“就你們懂!要是命都沒了,賞格有個屁用啊。你們說這個援軍那個大軍的,可為啥我們城墻上沒有一個援軍趕到呢?別說援軍了,就連民夫都沒來一個,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除了送飯的來了幾個老頭外,一個鬼影子也看不到,哼,還有,隔壁兩段的城墻上,現(xiàn)在只有旗子在飄,站在垛口那里的,全是假人草人,人早他娘的跑光了,就留我們在這里等死呢?!?/p>
希樂上演亡者歸
劉乘風(fēng)一聲厲嘯,直接把腰刀抽出一半,瞪著眼睛,直視李三狗子:“李三狗子,你要是再敢動搖軍心,我現(xiàn)在就把你正法!”
李三狗子的心一橫,向前一步,一把扯開了自己的前襟,露出了刺青遍布的xiong口,恨聲道:“你有本事就現(xiàn)在殺了我,起碼不要讓我落到妖賊手中,跟河里那兄弟一樣,死無全尸!”
劉乘風(fēng)的雙眼通紅,喘著粗氣:“好,你不想活了,我先成全你,拿你的血祭旗,回頭再跟妖賊決一死戰(zhàn)!”
他一下子抽出了刀,就要上前,而李三狗子則閉上了眼睛等死,后面的幾個小兵嚇得連忙跪倒在地,連聲道:“劉隊長刀下留人,李什長也是好心,也是想為兄弟們的性命著想,求你饒過他這一次吧?!?/p>
“是啊,李什長在城里可是大哥呢,我們都聽他的,如果你連他也殺了,咱們這隊,可就人心散了啊。”
“李什長,你快跟劉隊長認個錯,我們…………”
眾人正說話間突然,身后的一個一直看著城外值守的小兵尖叫了起來:“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大家全都臉色一變劉乘風(fēng)一個箭步?jīng)_到了城垛那里,也不顧身后的李三狗子,看向了城外,只見兩里之外的密林之中,迅速地走出了二十多個人,這些人個個打著赤膊,相互攙扶著,一半多的人,看起來都是在一瘸一拐,每個人都帶著武器,但這些武器,無論是刀劍還是槍矛,明顯都磨損得非常利害,甚至連那些槍矛,這會兒看起來更象是他們的拐棍,甚至有兩個人干脆是用幾根槍矛并在一起,卸了矛頭,正抬著一個躺在這個小小矛床上的同伴,吃力地前進呢。
李三狗子咬著牙,恨恨地說道:“一定是妖賊的探子,這會兒想要打探我們城中的虛實呢,劉隊長,咱們先殺了這些狗賊,然后再撤?!?/p>
劉乘風(fēng)冷笑道:“怎么,李什長,剛才不是想逃嗎,這會兒怎么又想戰(zhàn)斗了?”
李三狗子搖了搖頭:“就算要撤,也不能讓妖賊知道我們的虛實,我們這隊人守的可是朱雀門,這是建康城的南大門啊,要是這樣放棄了,妖賊長驅(qū)而入,這建康城可就直接破了啊?!?/p>
劉乘風(fēng)的神色稍緩:“看你小子還算明白點事理,好了,剛才的動搖軍心之罪,暫時就不跟你計較了,你在城中有點人望,這隊的兄弟很多是聽你話的,劉大帥治軍你怕是不知道,臨陣脫逃的,不管多大的官職,都是定斬不饒?!?/p>
李三狗子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那不過是說說而已,前方打了這么多敗仗,逃跑了這么多官員和將校,要真的都殺了那還殺得過來嗎?劉隊長啊,你就是在他手下太久,太聽話了。他以前也就是個京口的潑皮混混,比我也沒啥不一樣的,只不過是趕上了好時光。哼,要是這回我也能有機會立功,以后未必會比他差呢?!?/p>
劉乘風(fēng)哈哈一笑,拍了拍李三狗子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氣,有出息,不過,劉裕劉大帥立的功,那可是一路在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不是吹出來的,你如果真的想走跟他一樣的路,我給你個機會,出城去看看這些人,是什么來路。”
李三狗子的臉色一變,沉聲道:“劉隊長,你要是想軍法處置我,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我,要我出去落在敵人手上,這又算是什么?”
劉乘風(fēng)搖了搖頭,淡然道:“你怎么就確定來的是敵軍呢?他們可沒穿妖賊的軍服,而且看這架式,象是從前線撤下來的軍士呢。”
李三狗子沒好氣地說道:“前方撤下來的軍隊不應(yīng)該都是在孟懷玉將軍的軍中嗎,怎么會是這樣的散兵游勇?按劉大帥的軍令,收縮兵力,不與妖賊糾纏,哪里來的戰(zhàn)斗啊。難不成還會是桑落州那里的敗兵,一路幾千里跑到這里嗎?”
劉乘風(fēng)咬了咬牙:“就是因為摸不清來的是什么人,所以才要你出去看看,要是妖賊想要偵察,我覺得不需要這樣,從他們沿江浮尸而下的舉動,應(yīng)該是大軍直接過來扎營,以軍威來震懾我們才是。李什長,你要是不敢出城,我可以另派他人!”
李三狗子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恨聲道:“一派胡言,我李三狗子在城中也算是一號響當當?shù)娜宋?,怎么會連出個城都不敢呢?只不過,只不過我在城中還有重要的事情,不能輕易地把命送掉罷了。要摸清來人是什么,只需要…………”
他一邊說,一邊死死地盯著這一小隊向城門走來的人,就在二人說話間,這些人越走越近,已經(jīng)越過了拆毀的民居與市集,快要到護城河外了,李三狗子看著為首的一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訝,只見這個人的臉上蒙著一層黑布,遮著下半個臉,發(fā)頭散亂,可一身的肌肉如鋼鐵一般堅硬,而紋在上面的十余個刺青,更是讓人望而生畏,尤其是xiong前紋的一條盤著的,作勢欲沖天而起的龍,更是與眾不同,李三狗子瞪大了眼睛,突然彎弓搭箭,直指城外,大吼道:“不許向前,來者何人?!”
這一小隊人停下了腳步,同時抬頭看向了城頭,為首那個xiong前紋著盤龍的漢子,走向前兩步,直到護城河邊的橋頭,看向城上,對著李三狗子大聲道:“城上的可是三狗子兄弟?”
李三狗子的手在微微地發(fā)抖,眼中也開始泛起了淚花,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是,我是三狗子,來者,來者可是…………”
來人一把扯下了臉上的黑布,劉毅那張深沉而狠厲的臉,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簾,城頭傳來一陣驚呼:“是希樂哥,是劉撫軍來了,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