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場大戰(zhàn)下來,寶瓶洲南方山水神靈消亡無數(shù),大戰(zhàn)落幕后,大驪各個藩屬國,文武英烈,紛紛補缺“城隍爺”和各地山水神靈。
陳平安說道:“這個杏花巷馬婆婆,雖然喜歡罵人,但是心眼不壞,膽子很小,當年小鎮(zhèn)里邊,數(shù)她最信鬼神之說。當年龍窯,與她沒什么關系,真正與我有仇的,是馬苦玄那對貪財且一貫心狠的父母,所以馬苦玄才會讓他們搬去真武山地界,其實這本身就是一種表態(tài),讓我有本事去真武山找他馬苦玄的麻煩?!?/p>
劉羨陽說道:“也就是換成你,換成別人,馬苦玄肯定會帶上馬蘭花一起離開。哪怕馬苦玄不帶她走,就馬蘭花那膽子,也不敢留在這邊。而且我猜楊老頭是與馬蘭花聊過的?!?/p>
陳平安點點頭。
劉羨陽突然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好像一次都沒有去過我們龍泉劍宗的祖山?”
陳平安愣了愣,還是點頭,“好像真沒去過?!?/p>
劉羨陽猶豫了一下,問道:“陳平安,你是哪天出生的?”
陳平安說道:“五月五?!?/p>
劉羨陽嗯了一聲,丟了一顆石子到深潭里,“于五月丙午日中之時,天下長日之至,陽氣極盛之時,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
“不管是宋和還是宋睦,在這里,就只有個泥瓶巷宋集薪,綽號宋搬柴。我在南婆娑洲,曾經(jīng)與一位許夫子請教說文解字,說那帝字,其實就與捆束的柴薪,還有那煉鏡陽燧,憑此與天取火,遠古時代,規(guī)格極高。宋集薪這個名字,肯定不是督造官宋煜章取的,是大驪國師的手筆無疑了。只不過如今藩王宋睦,大概還是不清楚,起先他是一枚棄子,借助那座宋煜章親手督造,污穢不堪的廊橋,幫助大驪國運風生水起過后,在宗人府譜牒上早就是個死人的皇子宋睦,原本是要被大驪宋氏用完就丟的?!?/p>
“五月初五,搬柴,陽燧?!?/p>
劉羨陽說到這里,轉(zhuǎn)頭望向陳平安,“我們仨,再加上這龍州水運,本來都是阮秀煉鏡開天的‘天材地寶’。三者或魂魄或氣運或皮囊,不管是什么,反正皆煉為一鏡。你以為只有你覺得是在做夢嗎?我也是這么覺得的?!?/p>
陳平安默不作聲。
劉羨陽笑了笑,“只不過不管原因是什么,秀秀姑娘終究還是改變主意,可憐了李柳,替我們擋了一災?!?/p>
因為李柳的所有神性,都被阮秀“吃掉”了。
陳平安說道:“托月山曾是遠古兩座飛升臺之一,但是老大劍仙聯(lián)手龍君、觀照,打碎了道路。所以楊老前輩的那座飛升臺,就是唯一的登天之路?!?/p>
所以周密的謀劃,其實最早就是盯住了這座寶瓶洲飛升臺。
能夠打下浩然天下是最好,可蠻荒天下若是輸了,那么周密就找機會開天而去,成為舊天庭的新神靈。
文海周密,至高之一。
周密身后除了尾隨一小撮神靈轉(zhuǎn)世的修士,還帶走了數(shù)量更多的托月山劍修。
所以戰(zhàn)事后期,蠻荒天下的攻勢才會顯得毫無章法,三線并進,好像在破罐子破摔。
托月山大祖才會舍了所有修為境界不要,也要打亂兩座天下的光陰流水和所有“度量衡”,那是某種意義上兩座天下的“大道天時”,在迎頭相撞。
劉羨陽嘆了口氣,“可惜楊家鋪子再沒老人抽那旱煙了,不然許多疑問,你都可以問得更清楚些?!?/p>
陳平安搖搖頭,“事已至此,沒什么好問的?!?/p>
劉羨陽無奈道:“咱仨就不去說了,都是這里人。關鍵是賒月姑娘,她怎么來的這里?你別跟我裝傻,我先前說了,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湟栽隆 ?/p>
陳平安說道:“這是崔瀺在與文海周密對弈,與……秀秀姑娘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