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老管事開始吹牛皮不打草稿了,說你要是早點討要那兩本印譜就好了,我與那位新任隱官打個商量,白送都有可能的。
檀溶當(dāng)時還能如何,繼續(xù)點頭稱是。
此刻老仙師卻沒有發(fā)現(xiàn),除了身邊那個神色自若的曹仙師,之外三位客人,都神色古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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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蒲山地界的邊緣,沛江源頭的一處水神祠廟內(nèi),一處雅靜廂房,有個黃衣女子,正在跟兩個朋友一起飲茶,正是那種從寶瓶洲那邊遠銷本洲的老樅水仙,喝得她直皺眉頭,已經(jīng)用上了沛江頭等泉水煮茶,結(jié)果還是這般滋味,到底是誰定的價格,掉錢眼里了吧。
屋內(nèi)其余三位,皆是女子,其中一位,便是這處祠廟的東道主,被山上仙師俗稱為“東海婦”的水神娘娘,姓寇名渲渠,如果不是黃衣蕓點頭要喝這外鄉(xiāng)巖茶,她還真不好意拿出來待客。
葉蕓蕓這次前來祠廟,是跟寇渲渠聊些走江的具體事宜,因為是沛江水神,沒有在沛江走水的道理,毫無意義,所以葉蕓蕓先前與大泉王朝那邊談妥了,選中了那條舊大瀆龍宮所在的埋河,還是皇帝姚近之親自出面聊的,很順利。
那位埋河水神,碧游宮之主柳柔,也很好商量,很快就回信一封蜃景城皇宮,就倆字,歡迎。
在葉蕓蕓對面,坐著個姿纖細(xì)的少女,粉霞紅綬藕絲裙,披鶴氅。
她看著只是妙齡少女的容貌,卻是桐葉洲一個資歷極老的元嬰境了。
正是白龍洞的當(dāng)代洞主,名叫許清渚,道號閏月。
美姿容,神情蕭散,有林下風(fēng)氣。
許清渚自幼喜歡赤足行走,有那“終身無履襪”的古怪習(xí)慣。
而蒲山云草堂之所以會參加那場桃葉之盟,還是金頂觀杜含靈建言,由她來當(dāng)?shù)恼f客,不過就只用一個理由,許清渚便說服了原本不愿意摻和此事的好友黃衣蕓。
桐葉洲需要一個愿意出拳、且不計代價、不談后果的止境武夫,來震懾別洲修士。
許清渚先前已經(jīng)在蒲山做客,待了好一段時日,因為她很快就要閉關(guān),破境一事,成敗未知。
最后一個女子,年紀(jì)最小,道行最低,她是葉蕓蕓的晚輩,葉氏子弟葉璇璣,這位年輕女修的家族老祖,是葉蕓蕓的兄長,一直管著云草堂的財庫。
葉璇璣只要是出門在外,都習(xí)慣身穿一件龍女湘裙法袍,腕戴一串明珠手釧。她抬起茶碗時,抬了抬手腕,瞥了眼珍愛手釧,偷偷一笑。
因為那位如今身為天下陸地水運之主的澹澹夫人,讓淥水坑放出話來,府中再無虬珠,一顆都沒剩下。故而這種明珠手釧,就算是已成絕唱了。故而如今在山上,手釧價格暴漲,比原價翻了兩番都不止??上М?dāng)年她掏光了腰包,再與同門借錢,也只買了三串掌上明珠釧。所以如今在蒲山當(dāng)財神爺?shù)哪俏蛔约依献?,再不好意思成天說她胡亂花錢了。
許清渚說道:“我需要馬上要回山閉關(guān),就無法在岸上為渲渠從旁護道了?!?/p>
寇渲渠舉起酒碗,還是來自寶瓶洲的一只仿花神杯,嫣然笑道:“哪敢讓洞主護道,未來若是還能走瀆,再來勞駕洞主?!?/p>
神色冷清的許清渚,也隨之一笑,舉起那只還算燒造精良的茶杯,“共勉?!?/p>
喝過了茶水,葉蕓蕓沒讓寇選渠同行,三人出了祠廟,在沛江源頭的岸邊散步。
許清渚摸了摸一旁葉璇璣的腦袋,笑問道:“璇璣,這次難得跟隨山主出門,有沒有偷買邸報?”
葉璇璣瞥了眼既是葉氏家主又是蒲山山主的黃衣蕓。
沒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