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瓶洲一座至今未被誰占據(jù)的秋風(fēng)祠,海上一艘漂泊不定的古怪渡船,金甲洲那座古代仙真贈予機緣的山市觀海樓,扶搖洲那條蘊藏著無窮商機和財富的潛藏礦脈,在那四海之中,眾多遺失多年的龍宮舊址、仙府遺址,不斷浮現(xiàn)……
這就是浩然天下與蠻荒天下接壤、再與青冥天下短暫銜接的結(jié)果。
新雨龍宗,有個女子劍仙,前段時間來跟云簽收賬了。
是劍氣長城的納蘭彩煥。
這讓最近幾年焦頭爛額的云簽如釋重負。
處理宗門事務(wù),真不是云簽擅長的,所以云簽毫不猶豫就按照早年的秘密約定,二話不說就主動辭去宗主,讓位給納蘭彩煥這個外人,自己則擔(dān)任掌律祖師。
幸好如今的雨龍宗,再不是當(dāng)年那個因循守舊的大宗門了,曾經(jīng)的宗門祖訓(xùn)和祖師堂舊制,早已形同虛設(shè),再加上“前任宗主”云簽,又是唯一一位上五境修士,再加上納蘭彩煥的出身和劍道境界,就明晃晃擺在那里,故而更換宗主一事,還算順利。
納蘭彩煥還帶了一撥心腹修士,一并加入了雨龍宗,人數(shù)不多,就六個,三位劍修,三頭鬼修,六位都是地仙。
只是在新建成的祖師堂,舉辦了一場簡單潦草的宗主卸任和繼任典禮。
說實話,云簽也確實邀請不到什么有分量的大修士,早年帶著宗門弟子們游歷東邊三洲,并未攢下太多的山上香火情。
今天一場祖師堂議事結(jié)束,有座椅的修士都已散去,各回各家,宗門人少有人少的好處,就是個龍門境修士,都能隨便占據(jù)一座海上大島開辟道場。
只留下一位宗門掌律。
納蘭彩煥此刻坐在為首那張宗主座椅上,大大咧咧翹著腿,一顛一顛的,隨便翻看薄薄一本山水譜牒。
早年在春幡齋賬房里邊,老娘一樣是這副德行,誰管得著?
當(dāng)然,只有某人來倒懸山查賬的時候,納蘭彩煥才會稍稍收斂幾分。
其實納蘭彩煥到了雨龍宗的首場祖師堂議事,所有人一聽說她的名字,就沒什么異議了。
當(dāng)然不是當(dāng)真半點沒有,而是不敢有,或者說是不敢有任何表情擺在臉上,要是被那個納蘭彩煥瞧在眼里,天曉得會不會被一位元嬰境瓶頸劍仙,給當(dāng)場剁死丟出去喂魚?
跟你講道理?納蘭彩煥的飛劍和境界,以及她的一貫行事風(fēng)格,就是擺在臺面上的無聲道理。
要知道,在這位新任宗主的家鄉(xiāng)戰(zhàn)場上,納蘭彩煥,齊狩,以及那個元嬰境贏得一個米攔腰綽號的米裕,都是如出一轍的殺妖手段,極其嗜殺,暴虐殘忍,落在他們手上的妖族修士,就沒一個有好下場。
故而納蘭彩煥,與生性溫婉、言語軟糯的云簽,兩任宗主,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納蘭彩煥幾眼就看完了阿貓阿狗沒幾只的祖師堂譜牒,只得重新翻閱一遍,斜眼那云簽,笑問道:“聽說你找了好幾次水精宮?”
云簽略帶幾分愧疚,赧顏道:“都無功而返了。”
納蘭彩煥氣不打一處來,“你當(dāng)蠻荒妖族都是有寶貝在地上不撿的傻子嗎?云簽,有你這么位掌律祖師,我這個宗主真是三生有幸。”
云簽微微臉紅,不說話。
風(fēng)涼話什么的,聽過就算,反正她這輩子沒少聽,從以前的宗主師姐,到雨龍宗祖師堂成員,甚至是一些資質(zhì)好的晚輩,更甚至是水精宮內(nèi)部……
雨龍宗早年建造在倒懸山的水精宮,當(dāng)初被倒懸山看門道童姜云生,直接打翻墜海,明知道被她尋見水精宮的可能性極小,可云簽還是心存一絲僥幸,幾次施展辟水法,潛入海底,都未能尋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