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成為宗門供奉之后,肯定少不了要出門散心,外出游歷,仗劍九洲?!?/p>
“浩然天下,除了梧桐細(xì)雨,還有扶搖風(fēng),霞滿天,皚皚雪,各洲有各洲的風(fēng)景,短短百年之內(nèi),不至于看厭?!?/p>
“浩然不平事,茫茫多?!?/p>
“只要你們出劍占理,將來不管鬧出多大的爛攤子,我這個當(dāng)宗主的來負(fù)責(zé)兜底,你們只管與人出劍說理,不必有后顧之憂?!?/p>
聽到這里,柳水打斷崔東山的豪言壯語,老嫗神色淡然道:“都能兜底?崔宗主即便是一位仙人,口氣是不是太大了點?只說我以后游歷別洲,路上招惹了個飛升境,或是與一座老字號宗門啟釁,結(jié)果一路打官司打到文廟那邊去,興許陳平安能兜底,你崔東山真能擺平?還是說出了事情,咱們就找上宗落魄山?”
若是劍氣長城的家鄉(xiāng)劍修,如此言語,她也就信了。
按照米裕的說法,這位姓崔的年輕宗主,是一位仙人境練氣士,并且可以視為半個劍修。
崔東山笑道:“真攤上事了,肯定不會去找落魄山求助的,只要是下宗事務(wù),我們青萍劍宗就都能夠自行解決。我崔東山,不敢,不宜,也不用麻煩先生?!?/p>
邢云笑道:“崔宗主,你可千萬別沒有劍修的本事,光有劍修的脾氣了。我這個人說話難聽,習(xí)慣就好?!?/p>
柳水瞥了眼邢云,難得說句順耳的人話。
崔東山微笑道:“你們這種說話風(fēng)格,不用我去習(xí)慣,已經(jīng)很好了?!?/p>
邢云和柳水對視一眼,這個姓崔的,好像還算對胃口?
雙方以心聲言語,“邢云,要不要先去一趟落魄山,見過陳平安,再來決定要不要加入青萍劍宗?”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犯不著這么彎來繞去,就像崔東山自己說的,哪天待得不舒心了,一走了之?!?/p>
“那你去跟梅龕聯(lián)系?我來找黃陵?”
“可以,還有金鋯和竹素,一并聯(lián)系好了。省得都被齊廷濟拉攏過去。戰(zhàn)場之外的齊廷濟,怎么看怎么礙眼。”
“呵,嫉妒人家皮囊比你好?”
“好好談?wù)?,你老扯這個做什么。對了,好像宣陽與你師父關(guān)系不錯,他如今才是龍象劍宗的客卿而已,你可以跟他聊聊看,愿不愿意來這邊當(dāng)供奉?!?/p>
“若是梅龕和竹素都來這邊,你得高興壞了吧?”
“兒女情長,無甚意思,只會耽誤練劍?!?/p>
“當(dāng)年周澄與你說的原話?”
“柳水,你有完沒完?!”
在崔東山告辭之后,柳水沒有立即離開屋子。
邢云想起一起家鄉(xiāng)故人舊事,其實他與劍術(shù)傳承屬于龍君一脈的高魁,雙方是關(guān)系極好的摯友,經(jīng)常一起駐守城頭,每次出城廝殺,更是次次并肩作戰(zhàn),說是過命兄弟都不夸張。
高魁有師傳,可惜是那種有不如無,邢云則出身市井底層,一步步成長起來,祖宅在妍媸巷,練劍途中,與高魁相互扶持,相互借錢賒賬,都說各自有本賬簿,別想著賴賬,事實上就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在家鄉(xiāng),有個劍修身份不算什么,殺妖積攢戰(zhàn)功也沒什么,都是平常事。來來去去,以前劍氣長城大大小小的酒樓,哪家賬房那邊,沒有留下一大堆欠了不還的糊涂賬?
好像就只有后來的那座小酒鋪,六親不認(rèn),堅持概不賒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