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kanren,是看家本領(lǐng),或是偷摸攮誰一劍,打不死就跑路,她也極為擅長,當(dāng)那代為緩頰說人情的,實(shí)在是讓謝狗別扭萬分。若是她能言善辯,那些道號,早就學(xué)山主跟人拉拉家常、說說道理就輕輕松松拿到手了嘛。
謝狗一開始當(dāng)然不答應(yīng),只是婦人瞧著著實(shí)可憐,眼眶通紅,泫然欲泣,欲語還休的。
呸,你這婆娘,臭不要臉,就曉得我最受不了這個,罷了罷了,謝狗只好硬著頭皮去見山主。
遠(yuǎn)古歲月里的道友五言,哪里有過這等嬌柔作態(tài),遙想當(dāng)年白景仗劍一路砍殺登高,只求殺得痛快,出劍一味追求鑿陣的速度,登頂,她要第一個登頂,哪怕只看一眼都行!其余什么都不管,登天路上大陣被她斬開再合攏,白景可不管身后的光景,至多是轉(zhuǎn)頭回看一兩眼,不遠(yuǎn)處便有同為女子的陸地仙,偶爾對視一眼,讓白景只管繼續(xù)往上走,不用顧及身后戰(zhàn)場……
登天之前,她們就已約好,若是她五言死在路上,“陸地仙”的道號就當(dāng)自行轉(zhuǎn)贈給白景。
只要白景登頂,什么狗屁“天庭”,道號“陸地仙”白景在此,此地就是陸地,就是人間!
謝狗使勁揉著貂帽,氣得哇哇叫,實(shí)在是沒臉說啊。要不是借本命飛劍給鄭居中,還算幫上山主一點(diǎn)小事,她這會兒更要臊得慌。
姜尚真神色微變,連忙以心聲詢問,“謝次席,莫不是姜祖師深藏不露,還有些用以保命的陰損手段,結(jié)果你就中招了?”
陳平安靠著椅背,抬手輕輕揉著眉心,閉著眼睛說道:“我也不請他們?nèi)ヂ淦巧阶骺汀!?/p>
謝狗心情黯然,曉得了,“哦。”
劉羨陽白眼道:“狗子,天底下不請自來、不受歡迎的客人,還少了?”
謝狗恍然,驚喜萬分,神采煥發(fā),“啊?”
劉羨陽一揮手,滿臉嫌棄道:“別杵著了,回去報喜。記得說龍泉劍宗那位年紀(jì)輕輕卻劍術(shù)不俗的劉宗主,說盡了好話,跟姓陳的大吵特吵吵了一通,都快打起來了……總之狗子你可以自由發(fā)揮,也別太添油加醋了,切記實(shí)事求是?!?/p>
謝狗站起身,朝那位劉大哥抱拳致謝,大恩不言謝,狗子我都記在心里了!
謝狗離開座位,就要大搖大擺走出屋子,她眼珠子一轉(zhuǎn),臊眉耷眼的,抬腳跨過門檻,揉了揉貂帽,一跺腳,重重嘆息一聲。婦人和姜赦當(dāng)然不好隨便探究屋內(nèi)動靜,等到瞧見了那白景一臉有負(fù)所托的病懨懨模樣,婦人倒是比較理解,早就覺得不成,合情合理,成了,反而是意外之喜,婦人便與白景道謝一句,說沒關(guān)系的。反而是從頭到尾故作無所謂的男人,坐在廊道長椅上邊,瞧也沒瞧正屋半眼,只是雙手?jǐn)偡旁跈跅U上,此刻手掌輕輕攥了拳。
謝狗愁眉慘淡,垂頭喪氣道:“咱們山主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虧得劉宗主翻臉跟山主打了一架,打得那叫一個山河變色,屋內(nèi)椅子都碎了好幾把,再加上我不惜冒著被霽色峰祖師堂除名的天大風(fēng)險,威脅山主,小心我便拐了小陌一起憤然離開落魄山,總之就是驚心動魄險象環(huán)生了,好說歹說,山主才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認(rèn)你們不必離開夜航船,可以一起登岸西岳地界,去往落魄山……哈哈哈,姓姜的,五言,大恩大德,如何謝我?!”
屋內(nèi),陳平安黑著臉看了眼劉羨陽,劉羨陽揉著下巴,贊嘆不已,“狗子有才情,適合寫那山水游記和志怪小說,你們落魄山撿到寶了?!?/p>
小陌御劍返回庭院,進(jìn)了屋子,拿出兩份地契,說道:“公子,跟夜航船談妥了,條目城愿意買一贈一?!?/p>
陳平安接過兩張地契,放入袖中,說道:“之后就麻煩你多跑一趟青冥天下,兩件事,那座碧霄山歸屬一事,不用給天謠鄉(xiāng)和劉蛻說什么好話,有一說一即可。若是老觀主不愿陪你走一趟歲除宮,你也不要多說什么,注意分寸?!?/p>
小陌笑道:“公子多慮了,我若是跟碧霄道友見外,才是不懂分寸?!?/p>
陳平安想了想,“你自己看著辦?!?/p>
他娘的,自己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陳靈均,具體是怎么招惹的老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