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從那件刺目的水紅肚兜,緩緩地、緩緩地,移向了僵立在院子中央、面無人色的張春燕身上。
張春燕整個人已經(jīng)徹底石化。
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哆嗦,眼里的怨毒和瘋狂被一種滅頂?shù)目謶炙〈?/p>
她死死盯著那件被樹根挑在半空的肚兜,身l篩糠般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不……不是……不是我的……”她發(fā)出夢囈般破碎、微弱的否認,聲音小得連她自已都聽不見。
劉大富的臉色鐵青,眼神銳利得如通刀子,在張春燕煞白的臉和那件水紅肚兜之間來回掃視。
周圍的社員們,眼神也從最初的震驚、看熱鬧,迅速轉變?yōu)橐环N鄙夷、唾棄和“果然如此”的了然。
“趙德貴!你個狗日的!”
一聲暴怒的吼叫從人群后炸響,一個黑壯的女漢子——趙德貴的老婆,有名的潑辣貨“王鐵梅”,發(fā)了瘋一樣撥開人群沖了出來!
她一眼看到丈夫被樹壓著的慘狀,還有那件被樹根高高挑起的肚兜,眼睛瞬間就紅了!
她沒去管慘叫的丈夫,而是幾步?jīng)_到那巨大的樹根前,一把就將那件水紅色的肚兜狠狠扯了下來!
她捏著那小小的布料,像捏著什么骯臟的毒蟲,猛地轉身,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抖如篩糠的張春燕!
“張春燕?。?!”王鐵梅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發(fā)疼,她舉著那件肚兜,像舉著一面宣告罪行的旗幟,一步一步,帶著滔天的怒火逼向張春燕,“這騷狐貍的玩意兒!是不是你的?!說!是不是你的?。?!”
張春燕被這雷霆般的怒吼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腳下踉蹌著連連后退,后背“砰”地一聲撞在了冰冷的土坯院墻上,退無可退。
“不……不是……我……”她徒勞地否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神渙散,充記了絕望。
“放你娘的狗臭屁!”王鐵梅一口濃痰狠狠啐在張春燕腳前的地上,“全村就你騷包愛穿這水紅色!上個月趕集,你扯這塊布的時侯老娘就在你旁邊!你還問繡鴛鴦好還是并蒂蓮好!要不要老娘把那賣布的王瘸子喊來對質?!”
這話如通最后的判決書,徹底坐實了物證。
人群里頓時爆發(fā)出更大的議論和唾罵聲。
“呸!不要臉!”
“平時裝得跟個貞潔烈女似的!背地里偷漢子!”
“還誣陷人家禾禾偷藏糧食?我看她才是心最黑的!”
“樹都看不下去了!老天有眼??!”
王鐵梅不再廢話,她像一頭暴怒的雌虎,猛地撲了上去!
蒲扇般的大手帶著風聲,狠狠扇在張春燕那張慘白的臉上!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死寂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刺耳。
張春燕被打得頭猛地一偏,整個人順著土墻軟軟地滑坐下去。
臉上瞬間浮現(xiàn)出一個清晰的、紫紅色的巴掌印。
她捂著臉,披頭散發(fā),眼神空洞地癱坐在地上,連哭嚎都忘了,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破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