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彌漫的塵土氣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禾禾!我的禾禾啊!”王桂枝捏著那塊失而復(fù)得的玉佩,撲過來一把抱住我,眼淚洶涌而出,“嚇?biāo)缷屃?!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跟她硬頂?。∪f一她真撲上來……”
她抱著我瘦得硌人的身l,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劫后余生的恐懼和后怕讓她渾身都在抖。
“媽……沒事了?!蔽铱吭谒訂伪s溫暖的懷里,聲音啞得厲害。
身l里那點(diǎn)強(qiáng)撐的氣力徹底散了,虛軟得像一攤泥,眼前陣陣發(fā)黑。
玉佩冰涼地硌在我和母親之間,那熟悉又陌生的觸感,像一顆微弱的心臟在跳動(dòng)。
“快!快進(jìn)屋躺著!”王桂枝抹著淚,半扶半抱地把我往屋里拖。
破舊的木板門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殘存的目光和混亂的氣息。
屋里更暗了。
王桂枝把我安置在冰冷的土炕上,蓋上那床又薄又硬的破棉被。
她摸索著點(diǎn)燃了炕頭唯一一盞煤油燈,豆大的火苗跳躍著,勉強(qiáng)驅(qū)散了一小片黑暗,卻將屋子四壁的破敗和空蕩映照得更加清晰。
“餓壞了吧?媽給你弄點(diǎn)吃的……”她念叨著,轉(zhuǎn)身在空蕩蕩的屋子里翻找。
土陶罐里刮了半天,只刮出淺淺一層粗糲的麩皮。
鍋里添上一點(diǎn)點(diǎn)水,麩皮倒進(jìn)去,攪成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糊糊。
沒有鹽,更沒有油星。
饑餓的絞痛在胃里翻江倒海,喉嚨火燒火燎。
可當(dāng)母親把那碗灰撲撲、散發(fā)著難以言喻氣味的麩皮糊端到我嘴邊時(shí),一股強(qiáng)烈的反胃感猛地沖了上來。
我別開臉,干嘔了幾下,什么也吐不出來。
“禾禾……多少吃點(diǎn),不吃身子頂不住啊……”王桂枝的聲音帶著哭腔,記是心疼和無助。
我搖搖頭,示意她放下碗。
目光落在被她小心翼翼放在炕沿上的那塊玉佩上。
青白色的玉牌在昏黃的燈光下,似乎流轉(zhuǎn)著一層極淡、極微弱的光暈,像蒙塵的螢火。
“媽……給我看看……”我伸出手,指尖都在發(fā)顫。
王桂枝連忙把玉佩遞到我手里。
入手冰涼。
比之前隔著布料感覺到的更加刺骨。
但就在這刺骨的冰涼之中,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暖流,如通沉睡的溪流被驚醒,緩緩地、試探性地,順著我觸碰玉佩的指尖,逆流而上!
嗡!
大腦深處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