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97章（第1頁）

心底暖意絨絨而生，阿元笑出幾分真意來：“任小姐俠氣干云，在下欽佩?！?/p>

“誰又同你說笑了！”

“江家上下，待我都好。你放心?！?/p>

任羅衣聽她如此說，面色緩了：“那就好。我還當(dāng)你為此憂愁，這才懨懨不快。我就說，那江家少爺簡直將你捧在心尖上，江大當(dāng)家也是個豪爽人，總不至為難你才是?！?/p>

“我看顧少堂也將你捧在心尖上，你卻毫不動心呢。”

任羅衣沒好氣地拿袖子朝阿元一丟：“又說這些胡話！”

阿元正色道：“你知我并非說笑。羅衣，你眼底清明如許，我不信你瞧不見顧少堂的一番情意。”

任羅衣收斂了笑意，垂下眼去，她模樣本就娟秀纖薄，意態(tài)一弱，便叫人覺得楚楚堪憐。

“你還記得吧，我那幼弟，是在盂蘭盆節(jié)被拐子拐走的?！?/p>

“自然?！?/p>

任羅衣眼目微澀：“那年顧少堂只11歲，我這弟弟年歲雖小，倒很黏他。盂蘭盆節(jié)那夜，我同弟弟隨著府里許多人去放燈。顧少堂牽著我弟弟在水邊看燈。我那時得了一盞荷葉燈，很是歡喜。偏偏被人一撞，那荷葉燈便失手落在水里。顧少堂慌忙替我去撈那水中燈……”

任羅衣喉間哽咽，便說不下去了。

自然是顧少堂只顧著撈燈，渾然忘了任弘微。等荷燈回到任羅衣手里，她的弟弟也早被有心人拐走了。任弘微是男丁，模樣又出挑，自然會有拐子盯上。

“弘微丟了。我再也沒過過盂蘭盆節(jié)，也非常厭惡花燈?！?/p>

阿元心疼地看著她：“你恨顧少堂？”

“是。爹爹臨終時，叫我不要怨恨。但我仍是怨上了，恨上了。爹娘歿了的那些日子，我私下常打罵顧少堂出氣。但他一句話也不說，一聲也不吭，什么都由著我。他待我的那些好，不過是慣了我的惡，替自己贖罪。”

阿元知道，她恨的不只是顧少堂，當(dāng)然還有她自己。但一個人，恨另一個人比較容易。所以她選擇了顧少堂。

其實(shí)顧少堂可以一走了之，不必日日在此苦耗；任羅衣也可將他遠(yuǎn)遠(yuǎn)逐開，眼不見為凈；兩人相對如此不堪，各自牽扯心頭隱痛，仍沒有一個愿離了另一個。

阿元輕聲喟嘆。

任羅衣只是發(fā)笑：“你該像爹爹一樣，勸我放下。”

“放不下，才是人間?！卑⒃p輕一笑，不知為的任羅衣，還是為的自己，“真能撒手而去，便真是得道升仙了?！?/p>

任羅衣望著她：“你也是個自苦的人?！?/p>

“眾生皆苦。菩薩無暇渡這許多人，咱們自渡吧。”

“如何自渡？”

阿元搖搖頭：“我怎知曉？憋著一口氣便只是渡河，一口氣不來……”

阿元自覺說之不祥，忙緘住口，只是虛虛浮一個笑影：“我胡說胡話，別在意。”

任羅衣喃喃道：“我也想過。倘若，倘若弘微回不來，我便自造一個弘微?！?/p>

“什么意思？”

“同顧少堂私通，叫他給我一個兒子?！?/p>

阿元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