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精準地捅進我心臟最深處
我猛地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你憑什么?!憑什么這么說我,就因為你是個男的,這些年你吸著我的血,踩著我的骨頭,活得理所當然!你憑什么活得這么好?憑什么你能讀書我不能!憑什么?!”
“你憑什么占盡便宜還趾高氣揚!”
弟弟撣了撣煙灰,“我生下來就這樣,我又沒求著他們讓他們把這些東西給我,他們自愿的啊,你不該恨我,這是命,你命不好,怪得了誰?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p>
他頓了頓,“而且,你說我占盡便宜?你男人呢?他要是沒有那個像老黃牛一樣拼命往家里寄錢的姐姐,你能像個活死人一樣在這里躺一個月?有人給你飯吃?有人給你地方住?陳橙,你也不一樣吸著別人的血嗎?”
“還有,你死了,對誰都沒影響,明天太陽照常升起!”
是啊,命賤如草芥,無人在意。
也許是他的話徹底打碎了我最后一點可笑的幻想,也許是求生的本能再次占了上風。
我真的開始一點點活下去。
丈夫依舊沉默,但大姑姐常來,帶來些米面糧油,偶爾塞給我一點零花錢。
她面容憔悴,眼神里卻有種堅韌的光。
他們姐弟感情很好,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惦記著對方。
公公婆婆明顯不待見這個大女兒,嫌她是嫁出去的水。
每次她來都對她冷言冷語。
丈夫會梗著脖子頂回去:“我姐怎么惹你們了?她給家里拿了多少錢?”
我看著他們姐弟之間那種自然而然的維護。
羨慕得發(fā)疼,又酸楚得想哭。
原來,親人之間,也可以是這種樣子?
6
我懷孕了。
我祈求是個男孩,因為我怕我護不住一個女孩。
女兒降生了,粉嫩的一團。
我抱著她,渾身僵硬,忐忑地看向丈夫。
出乎意料,丈夫臉上綻開的是發(fā)自內心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個小生命,笨拙地哄著,眼里有光。
丈夫的姐姐時常來看我們,帶來城里新鮮的玩意兒。
日子在妞妞的咿呀學語中緩慢流淌。
丈夫和大姑姐的照拂,讓我感受到一絲近乎奢侈的安穩(wěn)。
女兒一歲半了,會搖搖晃晃地走路,會奶聲奶氣地叫媽媽。
丈夫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家里的氣氛有了一絲難得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