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章（第13頁）

丈夫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家里的氣氛有了一絲難得的暖意。

或許是上天眷顧我，女兒妞妞的出生，像一道微弱的光，照進(jìn)我灰暗的生命。

日子總算有了盼頭。

那天，我將昏睡的妞妞放在田坎邊，扛著鋤頭挽上袖子開始給玉米地除草。

遠(yuǎn)處傳來一聲疾呼：“陳橙，快回家，你當(dāng)家的出事兒了！”

我扔下鋤頭扛起妞妞就趕回去。

血，那么紅，那么多，土地被浸透成紅色。

公公婆婆跪地哭嚎，指著大姑姐罵：“你個(gè)掃把星，你害死了我兒子！”

“你不要臉勾引別人，我要兒子給你收場！你還我兒子的命！”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整天回娘家惹事，不是你招惹那流氓，我兒子能死？！”

“死的為什么不是你！”

丈夫?yàn)榱颂姹或}擾的姐姐出頭，混亂中，被對方失手用磚頭砸中了后腦，不治身亡。

大姑姐那雙總是帶著疲憊卻堅(jiān)韌的眼睛，徹底失去了神采。

在無休止的指責(zé)和失去至親的巨大悲痛下，在一個(gè)清晨，從鎮(zhèn)外的橋上跳下去。

頭天晚上，她還抱著我痛哭說對不起我。

她哭得聲嘶力竭，我不知所措，病急亂投醫(yī)的安慰道：“大姑姐別哭了，哭也不會活過來，或許這就是命吧?！?/p>

她兩眼空洞看，喃喃道：“這就是命，這就是命?！?/p>

大姑姐死后，公公婆婆將所有的悲痛都傾瀉在我身上。

婆婆指著我的鼻子罵：“克夫命！都是你這個(gè)喪門星帶來的晦氣！”

“沒嫁進(jìn)來前就克死親爹，嫁進(jìn)來就克死丈夫，你滾出去！滾出去！”

家里的天徹底塌了。

公公婆婆看我和女兒的眼神，像看兩坨礙眼的垃圾。

那天我從地里回來，屋里靜得可怕。

我喊了幾聲妞妞，沒有人答應(yīng)。

我翻遍了整個(gè)屋沒看見女兒的身影。

我瘋了一樣沖出去，抓住婆婆的胳膊：“妞妞呢？！”

她眼神閃爍，支支吾吾。

鄰居大嬸看不過眼，偷偷告訴我：“那天你婆婆抱著娃，旁邊還有個(gè)穿得挺光鮮的男的，一起往鎮(zhèn)東頭去了”

“女娃有什么好養(yǎng)的？長大了也是別人家的人！白費(fèi)糧食！”婆婆被逼問急了，索性撕破臉皮，尖聲叫嚷。

“那是他唯一的骨血??！”我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