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不錯,這是你的被她獻寶一樣的交給了大佐,那是同霍金斯一樣的傭兵團,為了金子而付出生命的人們在任何世界,任何時代都數(shù)不勝數(shù)。在潮shi反光的道路上她看到了馬萊戰(zhàn)士,別著袖章的榮譽馬萊人,那位黑色卷發(fā)的女子同樣發(fā)現(xiàn)了身著便裝的她。皮克,理應(yīng)憎惡她卻給了自己絲巾的女人,那和大佐一樣的鷹鉤鼻放在這姑娘臉上卻那么惹人喜愛。她輕笑一聲告別了身旁的戰(zhàn)友,黑色的棉質(zhì)長裙轉(zhuǎn)出一個圈,像一只撲騰的小鳥幾步躍至自己面前:“呀,又見面了。有受傷嗎?”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彼⑽⒋瓜骂^說道,藍眼睛直盯著那雙黑色皮鞋上的褶皺,一副刻板又恭順的模樣。
“沒受傷就好,那個……”皮克看著面前低垂下眼瞼的姑娘,記憶中那雙張揚又狂氣的藍眸此刻如同一攤死水,寂靜又黯淡,“把頭抬起來吧。我從吉克那兒聽來的你的事情,席斯里大佐他是個很奇怪的人,雖然以我的立場說這樣的話會很虛偽。但是……你不用活得像道具,像人偶一樣啊?!?/p>
她看著卷發(fā)姑娘眼底的憂慮,冷冽的風(fēng)拂過二人同樣的黑發(fā),在這個冬夜的短暫對視中她最終微微欠了欠身道:“謝謝您的好意。席斯里大佐對我關(guān)愛有加,還允許我年時的休假,我對他十分感激?!?/p>
“……是嘛,那條絲巾你還戴著嗎?”皮克微微苦笑一聲指了指脖子道。
“戴著,十分感謝您的好意?!?/p>
名叫斑比的姑娘再一次頷首道謝后拎著行李箱走上了灑滿橙黃色燈光的雪路,背脊直挺,步伐干脆,只是燈光下的影子是那么消瘦,那么灰暗。皮克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啃食萊納的理由,知道她被當(dāng)做兵器使用的計劃,知道她在那位大佐手中經(jīng)歷了什么。也許是同情,當(dāng)她看到原先意氣風(fēng)發(fā),肆意張揚的女子變成這副烙上鐵圈的馴服模樣,她實在是恨不起來。
如果世界沒有那么殘酷,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她拎著一箱換洗衣服再次來到了那個房間,一張床,一扇窗子,一盞燈,重新裝起來的試衣鏡。那天晚上她久違地坐在窗口望著亮起的城市,看著車水馬龍,人潮洶涌,在離開軍營之前她做了個決定,讓霍金斯知道她來自何處。七天之后,她會得到他的答復(fù),是用強硬的手段達到目的,還是溫和的手段達到目的,全看他的答復(fù)。她沒想過皮克會主動與自己搭話,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要比自己善良,而她看見的每一個人都仿佛在逼著她繼續(xù)成長,心軟慈悲的人在這個世界活不長。黑暗正在一點點吞噬著她,吞噬著那個只想寫歌賺錢的姑娘,瞧瞧街上一張張人臉,多么無辜,多么幸福,多么可悲又可憎啊。
她不喜歡這個國家,半冷不冷的溫度,半落不落的雪,沒有圣誕樹沒有平安果,沒有派對和舞會,她不喜歡這個國家。
十二月二十四日,現(xiàn)在是十點整,還有兩個時辰就到他的生日。韓吉和艾爾文會給他慶生的,雖然利威爾總一臉事多的模樣,但從未拒絕過這樣的好意。盧娜會被瑞文接到內(nèi)地的家,和父母一起度過這個新年??ǘ龝^續(xù)在演藝廳演奏他的音樂,希望他不要因為晚上吃太多而第二天鬧肚子。約書亞和他老婆會甜甜蜜蜜地睡在被窩里,他不喜歡熬夜,和自己不一樣。他們和自己都不一樣。這么想著的她露出清淺的笑來,藍眼睛微微闔上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街上的積雪尚未化盡,在這個冬夜裝點著枯樹草芥,有風(fēng)傳來遠方的訊息,帶著兜帽的男人從忽然飄起的雪中而來。
她原打算這樣坐著直到十二點整,翻著腦中的故事,讀著回憶寫成的書,對于懷舊的人來說這不是什么難事。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那個戴著帽子的人出現(xiàn)在了門外。也許是大佐派來的人。正當(dāng)她這么想時,那個人抬頭喊出了她的名字。
克勞德小姐。
他沒有多少時間。
如果有想要轉(zhuǎn)達的就寫在紙上。
他迅速地說完又低下頭去,遞出的紙筆等著她的回復(fù)。試探還是機會。瑞恩接過紙筆想著來人的身份和目的,藍眼睛中生出幾分思慮,只要是馬萊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但如果這張紙能抵達那些人身邊,能抵達他身邊……賭一把吧,瑞恩,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夜晚,賭一把吧。
她緩緩拔開筆帽,在短暫的思索中寫下幾行話語。戴帽子的男人接過紙條裝進塑料袋中,如同來時一樣安靜地離開了房間。寂靜再一次將她吞沒,分秒流逝間是恍惚的光景,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寫信給利威爾的場景。那些從地上傳到地下街的書信,現(xiàn)在依舊被他夾在書本中嗎?
直至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在今年不知第幾場雪后的夜晚,瑞恩驚覺到了那股勢不可擋的思念。
帕拉迪島
南美地區(qū)的外交訪問不溫不火,也許是礙于神秘詭測的巨人之力,對方并沒有當(dāng)面表現(xiàn)出太大的惡意,但利威爾還是從那些人轉(zhuǎn)身的側(cè)顏看到了顧慮和厭惡。對敵人就該武器和人一起征服,馬萊是世界各國的敵人,而艾爾迪亞人則是他們用作巨人戰(zhàn)爭的武器。那次回來后的韓吉明顯消沉了許多,一直以來面對外來的友善勢力的他們,第一次直面世界客觀想法難免會深受打擊。他們是會變?yōu)榫奕说?,帶著詛咒之血出生的民族,這一點不會改變。
如果想要得到什么就要自己爭取,不付出任何努力的成果不會被人認可。
希斯特利亞女王沒有停下腳步,金色的皇冠在她頭上愈發(fā)耀眼,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jīng)有獨當(dāng)一面的魄力和同上位者一般銳利的視線了。明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背負著強加給她的皇冠竟也能走的如此端正,像一位天生的女王。
國家的形式正逐步穩(wěn)定,在由國學(xué)院帶領(lǐng)下的游街號召下,越來越多的人愿意出錢讓子女得到基本教育,克勞德養(yǎng)殖場更名為琳妮莊園。名字是利威爾想出來的,瑞文尊重自己妹夫的寶貴意見大手一揮將新的牌子掛上了莊園大門。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起名方式,lnea,琳妮是她的小名。
這是她離開的第四個月,一切都井然有序,一切都有條不紊的發(fā)展著。武器,科技,群眾的信服度,軍隊的歸順度,對世界的了解。一切都在比昨天更好,包括那家伙能干的緊急代理人,將瑞恩名下的產(chǎn)業(yè)打理的有模有樣,導(dǎo)致利威爾對于自己戀人什么時候破產(chǎn)的無厘頭幻想再一次破滅。他花了一個月左右習(xí)慣了沒有瑞恩的生活,也許沒到一個月,他比想象中更能接受現(xiàn)狀,接連不斷的分別和死亡鍛煉出超乎一般的忍受能力。像是逐漸歸于平靜的火山,內(nèi)部依舊燃燒著,外部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夜深人靜時,當(dāng)他處理完公文抬起頭望著掛鐘上的指針,他會情不自禁想著如果瑞恩在這兒會給他帶怎樣的早餐,菠蘿包,羊角包,奶酪包,肉松包或者雞蛋培根三明治。像是要把每個種類的面包都帶給他嘗一遍,然后記錄下他的最愛。如果任由這姑娘每天發(fā)展下去他會不想再看見面包的,但還沒等他說出什么婉拒的話語,她就單方面切斷了這一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