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p>
營帳之外,傳來將士的通傳,“報,何將軍,公主在帳外求見。”
“快快請進。”
雖然何冉心中不清楚公主殿下一介女流為何要旨意請旨北上,也不知她為何要來這議事的軍帳之中,但他還是保留了一個老將的風范,對她很是客氣。
可他手下的副將,心思卻藏得沒有何冉那般好。
沙場將士,向來只崇尚軍功戰(zhàn)績,對于權勢之諂媚遠不如朝中文官。更何況,將士們最討厭的就是門外漢在沙場上指指點點。
即便她是公主,也不例外。
姜采盈并不追究,在免過虛禮后,她向何冉開門見山問道:“何老將軍是不是打算三日后,發(fā)兵圍城,奪回堰城失地?”
此言一出,滿帳嘩然。公主殿下竟將戰(zhàn)局料得分毫不差。
見她認真,何老也坦誠,“末將確有此意?!?/p>
姜采盈卻搖搖頭,“何將軍,我希望明日我們能加快腳程繞道邳州,自淮水北上,chajin北梁都城的腹部”
她目光堅定,拔起旁邊一副將的腰間佩劍,往地上沙盤的某一處一點。一瞬之間,帳內(nèi)寂靜,徒留利刃出鞘時的錚鳴之聲,輕輕顫著。
何冉雙眉高高蹙起,不發(fā)一言。
眾人也沉思著,臉色凝重帳內(nèi)氣憤有些壓抑。
須臾之后,姜采盈心中如雷,連話也退縮了些,“何老,各位將士昌寧此話,是否太過荒誕?”
這幾日,姜采盈時時刻刻都抱著地圖與兵書研究著,她明白,此戰(zhàn)雖有可能止兵戈,卻容不得大意。
萬一拓跋渙沒被唬住,大云朝北境可能就要從此被撕開一個口子,邊關百姓要永不安寧了。
“不不是?!焙卫衔⑽⒖人?,緩過神來,“公主,可曾學過兵書要理?”
姜采盈答道:“兒時,聽父皇說起過一些?!?/p>
“怎么,諸位將軍,”姜采盈指尖輕撫劍柄,“此計不成么”
“不,不是?!焙稳蕉⒅鴽]入沙盤的劍鋒,虬須下的肌肉隱隱抽動。
“只是覺得,公主此舉甚妙,讓我不禁想起當年大司馬奇襲六州的風采。”
帳外忽起一陣朔風,吹得火把明滅不定。
兒時宮墻斑駁的日影里,衛(wèi)衡執(zhí)卷而立的聲音猶在耳畔:“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那時她只笑衛(wèi)衡少年老成,了無生趣。如今字字句句卻化作沙盤上的金戈鐵馬,潛移默化著熏染著她。
姜采盈驀地攥緊掌心。
前世,夜秦之戰(zhàn)兩月之際,正是衛(wèi)衡馬革裹尸之時。不知他此時可還安好,戰(zhàn)袍之上又是否染盡鮮血?
十一月的北梁都城平阜,雪粒子卷著狂風抽打在人的臉上,朔風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