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來到屋外,茫茫夜色中,微寒的風激在肌膚上,眼前的陳王府無數(shù)宮燈燃起。
陳王是當今皇帝英帝的幼子,英帝子息單薄,只得三子。陳王的兩名兄長因為爭奪皇位最后蓄謀叛變已被流放多年,陳王雖未被立為太子,但已是英帝唯一的兒子,又喜好奢華熱鬧,所以偌大王府內(nèi)處處皆是精心構(gòu)筑。放眼望去,燈火不息,穿梭如織,一切樓臺亭閣都攏在薄薄的光暈之中,照得繁華似煙。
絲竹之聲愈加清晰,一曲奏罷一曲又起,香墨覺得一顆心實在是跳的越來越厲害,那一盞盞宮燈仿佛一雙雙碧綠的眼,含著哀求含著悲憤……
心跳的仿佛似要自體內(nèi)蹦出,她狠命咬住自己的嘴唇,才能壓抑住自己去想。
同樣當值的青兒也起了身,站在香墨身畔,一臉沉醉的聽著鼓樂,艷羨道:“好熱鬧?。 ?/p>
香墨勉力一笑:“是好熱鬧,今兒是什么日子啊?”
“姐姐好糊涂,今兒是怎么了,一天都心不在焉的?”青兒一驚,奇怪的看著香墨:“定安將軍大敗了韃靼得勝歸朝,萬歲久病不理政事,王爺率百官擺接風宴??!聽說是帶著七夫人過去的呢?!?/p>
青兒緊接著又往室內(nèi)瞄了一眼,做賊似的壓低了聲音:“她們說今兒王爺聽說五夫人自縊身故之后,發(fā)了好大的脾氣,所以今晚本應(yīng)是王妃相陪的晚宴就偏偏帶了七夫人過去?!?/p>
香墨有些呆呆的聽著,片刻以后,才意識到心口有著那么一點疼痛,也不知是為了那日自己張狂欺負了一個將死的人,還是為了那個落在碧液池里的碧眼的孩子。
“就為了五夫人的事嗎?沒有別的?”
“還有什么別的?這還不夠嚴重?!”
對著青兒驚奇的目光,香墨笑著轉(zhuǎn)眼避開,一只手心下意識的捂在xiong口,疼痛在掌下片刻的延遲后,洶涌地涌上來。但是她壓抑著,不敢出一點聲音。
此時青兒輕呼道:“香墨你看,是巧藍?”
香墨低頭,也看到巧藍站在來鳳樓下朝著自己猛揮著手。她不禁一皺眉,躊躇了一下,轉(zhuǎn)眼對青兒道:“你幫我看一下,我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p>
說完就下了樓,巧藍見了香墨,一下子撲過來,低泣出聲:“香墨姐,不好了!”
香墨愕然,隨即惡狠狠地訓道:“怎么了?大驚小怪越來越不知道規(guī)矩了!”
巧藍并沒有像以往那樣懼怕她,只急切地叫道:“燕脂被送去饗客了!”
香墨只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王爺今兒在七夫人那,燕脂正巧被派去送新培出的菊花,王爺就多看燕脂幾眼。結(jié)果晚上的時候七夫人屋里的人就叫燕脂姐過去,也不知怎么的就讓定安將軍看上了,所以王爺下令,讓燕脂饗客!”
香墨模模糊糊聽著,但是那聲音這樣遙遠。絲竹的聲音,歌舞的聲音,巧藍哭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幾乎淹沒了她。心底如同著了火,焚著五腑六臟都。
饗客,女子就仿佛餐桌上最華麗的一道點心,呈給來客,用自己的身體博君一笑。王府里饗客的女子,好的被客人領(lǐng)了去做了侍妾,然而出身低微怎能不受人欺凌?更多的饗過客的女人,則是被分到了北苑,等待著下次的客人,儼然就成了家妓,那樣的命運只是想到全身的血液就已經(jīng)凝固。
香墨轉(zhuǎn)頭就走,最后索性放步飛奔,耳邊有人急急呼喚,她聽到了,卻停不下來,身體似乎被禁錮著竭力向前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