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是來蓋印的吧?”
各地呈來的上奏,皆有內(nèi)閣擬票成皇帝御覽批紅蓋印。封榮厭惡政事,所以交由了李太后,封榮只負責在批了紅的票擬上加上玉璽。為此朝中老臣已有人放言說,當今的圣上只是一枚印章罷了。
而這個被喻為印章的皇帝,拿起玉璽正待蓋上時,桃眸微睞,俊美的臉龐上忽然微蘊笑意,霍然伸手,月白的翟紋廣袖飄起,就將香墨拉至了身前。
“來,幫朕蓋?!?/p>
說著,將秀長的指纏住香墨,抓住璽上玉龍,優(yōu)游散漫的蓋在票擬之上,內(nèi)容連看也不曾看。
離得太近了,那只手微燙的直欲燒人,溫熱的氣息撲在耳邊,香墨不由緊咬住下唇,下意識手肘向后撞去。
“蓋歪了!”
封榮被撞的一個趔趄幾乎摔倒,香墨也不管他,只蹙緊眉神色嚴肅,幾乎起了怒意:“陛下有點樣子好不好?”
說完轉(zhuǎn)開了臉去看李太后,李太后滿臉淡漠,目光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剛剛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也仿佛半分也未看見。
封榮也不惱,笑嘻嘻的蓋完了剩下的票擬,提筆又在御箋上寫了“墨府”兩字,抬眼咬著筆端想了想,又在旁花了一朵盛開的秀美荷花。
身側的香墨卻冷笑起來:“誰要那什么勞什子荷花,抹下去。”
封榮的聲音帶有幾分戲謔:“你不喜歡荷花?。磕悄阆矚g什么花?”
香墨微微一抬下顎,冷冷睨視著封榮:“什么什么花,你看誰家的府邸門牌子上刻花的?”
這樣全沒有禮法的對答,李太后卻并沒有吃驚的樣子,只是淡然看著,片刻之后拿起蓋好了玉璽的票擬轉(zhuǎn)身就走。
封榮似并未看見,仍舊拽著香墨的衣袖糾纏,倒是香墨伸手一推他。
“陛下,去送太后?!?/p>
瞧見封榮面上首次出現(xiàn)的不耐神色,便放軟了聲音,哄勸道:“這是規(guī)矩?!?/p>
封榮這才笑了出來,拽著香墨將李太后送到了煙波碧水閣廊下。
“躬送母后。”
李太后上了步輦,稍稍側頭看著階上相依而立的兩人,瞳仁深邃難解,像是不見底一般。
待回了康慈宮,李原雍就迎了上來,焦急問道:“怎么樣?”
李太后連李嬤嬤都揮退了下去,也不落座,只在金磚的地上一步一步,緩緩徘徊。暗紫金鳳紋的裙裾拖出極細微的窸窣聲音,和映著殿閣之外微風吹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