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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彎彎畫 第27節(jié)（第2頁）

李太后將手中的半缺的茶盞輕輕放下，又對(duì)身側(cè)魏淑媛輕聲道：“我和皇后一走，后宮就空了大半。魏淑媛，這里就屬你位份最高，瑣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p>

魏淑媛不慌不忙起身下跪，叩首起身，看了一眼李太后復(fù)又垂下眼睛，斂衽微微一禮，才道：“臣妾謹(jǐn)尊太后懿旨?！?/p>

這樣嚴(yán)謹(jǐn)?shù)亩Y數(shù)溫軟的回答，叫李太后說不出的舒適熨貼，不由滿面含笑。

魏淑媛抬眼看去時(shí)，正看見落日余輝由雕花長窗滲入，一片光影中皇后也正靜靜地凝視著她。

杜子溪唇際微楊的笑容，若有若無地懸在淡漠的臉上，不知為何，魏淑媛突然感到心底掠過一陣寒意。

良久，杜子溪說了一句甚為客套的話：“倒是要辛苦魏淑媛了?！?/p>

李太后轉(zhuǎn)頭又對(duì)范婕妤方婕妤叮囑，兩人嬌聲細(xì)語和著魏淑媛間歇插入的聲音，一時(shí)康慈宮內(nèi)鶯聲燕語，十分熱鬧。

香墨和杜子溪各居一首，地下的薔薇金鼎里焚著百花香，香煙繚繞，漸漸洇開來，似乎是無數(shù)透薄的紗扯在靜寂宮閣中，隔著兩人仿佛如沐春風(fēng)的笑意，倒勝似一出最完美堂皇的戲。

是夜內(nèi)侍提著十二對(duì)宮燈，簇?fù)碇鈽s的御輦來到了坤泰宮。下了御輦，封榮并不著急入內(nèi)，只仰頭看著這個(gè)歷代皇后居住的宮閣在夜色下陰影重重，疏疏冷冷星光下壓脊金獸獨(dú)立飛檐上，猙獰欲脫。

封榮止了內(nèi)侍通報(bào)，剛進(jìn)了殿，守在殿門外花白了頭的女禮跪在地上，攔住他道：“陛下！大祭前三日須得沐浴齋戒，這是祖宗遺訓(xùn)！”

坤泰宮的殿內(nèi)本寂然無聲，女禮突兀的聲音格外叫人覺得凄厲，封榮卻視若無睹的徑自入殿。

杜子溪早聞了聲音，由女官攙扶跪在殿門旁。封榮快走兩步上前，彎身親自攙起了杜子溪。

偌大殿中本只燃著兩盞燈，越發(fā)顯得晦暗空蕩。盈盈起身的杜子溪，面頰迎著燈色，讓她的人仿佛一個(gè)剪影，似真似幻的立在封榮眼前。

杜子溪并未垂首回避，那雙格外漆黑的眼直直的迎視向封榮，安靜到了極處的神色。那臉色就竟無一絲血色，下顎尖削若戳，有如冰雪雕琢的人像。

封榮心里一驚，臉上卻笑道：“子溪，好像胖了些，臉色也見好了?！?/p>

封榮語氣輕柔，一雙眸子晶亮，燈光下十分柔暖，杜子溪心中一暖，就也笑了出來：“皇上看起來也胖了些?！?/p>

杜子溪這一笑仿如冰雪開融，春風(fēng)拂過一般光彩照人。

封榮不由攬住她肩，擁著她在桌邊坐了。

“朕很久以前就說過，你可以叫朕‘封榮’?！?/p>

杜子溪下意識(shí)的唇一動(dòng)，到了唇邊的兩字好似重有千鈞，梗得無法吐出一字。

此時(shí)，女官用冰甌雪碗呈上了兩碗玫瑰鹵露，杜子溪面色一凝，冷聲道：“你怎么也糊涂了，皇上不喝玫瑰露，去換君山茶來?！?/p>

女官又慌忙退下，封榮和杜子溪兩人相攜而作，轉(zhuǎn)眼就沒有話說。

沉默了半晌，杜子溪欲站起身，說：“奴才們到底笨手笨腳的，還是臣妾去親自泡給陛下好了……”

“子溪……”封榮猛地拉住她，幾乎是低低的哀求著：“陪朕坐坐?！?/p>

封榮的手指微冷，緊緊的握住她，杜子溪看到他的翠綠的扳指在自己手上幽幽的閃光，淡金仿佛成了白色的單薄兩重紋龍袖的與自己的袖幾乎糾結(jié)在一處，慣常熏的百合香內(nèi)就氤氳了清甜若蜜的佳楠香氣，突兀的微刺著呼吸。一陣輕微的顫抖，衣袖窸窸簌簌，卻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燭火浸過五色琉璃燈罩，如同滟滟的虹展在眼中，又漸漸模糊。